“咳咳！”
門口傳來兩聲咳嗽，兩人聞聲瞬間放開攬着彼此的手，擡眼望去，就見左拂一身銀白色的狐裘風塵僕僕的從外面回來，衣領上還有未融化的雪。
元知秋上前就想爲他撣掉，簫景湛更快一步，還體貼的爲他解開披風的帶子。
這場景怎麼看怎麼有點……
她不禁打了個哆嗦。
“你那是什麼眼神呢還能？”左拂冷冷地丟過來一句。
“呵呵，團結友愛的眼神。”元知秋訕訕笑着。
簫景湛把斗篷遞給鹿兒，瞥她一眼：“我是體諒他勞苦功高，收起你齷齪的思想。”
然而，這番和諧的場景落在躺着的人眼裏，卻酸澀無比。
左拂朝着簫景湛遞了個眼色，讓他趕緊看。
簫景湛回頭望去，簫景然立即別開眼，不肯去看他。
“沒事了就起來，母后的遺體還等着出殯，時間久了不好跟朝臣交代。”簫景湛勸道。
剎那間，簫景然淚流滿面，委屈，無助，和所有的悔恨如源泉一般不斷的朝着他的腦子裏涌。
他哭的不能自己，肩膀隨着哭泣的動作不住的抖動。
他轉過身，將臉埋進被褥裏，堂堂的一國之君，七尺男兒，此時此刻哭泣的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左拂無語的轉過身，他竟然會哭？
他和簫景湛誰這麼哭過！
不對，簫景湛哭過。
左拂脣角不自覺的揚起一抹笑，但想到人家母親剛剛去世，趕緊收住。
簫景湛從沒面對過這樣的場景，完全不知道怎麼勸阻，“哭一會就行了，趕緊上路。”
他不說還好，這一說，簫景然蹭的從牀上坐起來，眼睛紅紅的，鼻子紅紅的，鼻涕眼淚就跟打開的源泉，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他擡起袖子孩子氣的一抹，看過來的眼神充滿無助：“明明是我先遇見她的，我什麼都忍了，爲什麼非要逼着我當皇上，逼着我跟那些女人在一起！”
“我不想看見他們，不想每天逢場作戲，不想讓自己像……”
他忽然落寞的垂下頭，聲音挫敗的低了下去，“我求的不多，我只想默默地看着，什麼都不做，可是你不能那麼逼我，小時候父皇逼我，長大後母後逼我，現在你們也逼我。”
他擡起眼，看着元知秋，“我不是故意讓你爲難，我……”
“對不起。”簫景湛道。
他當初不知道，即便重來一百次，他也不喜歡曾經的元知秋，或許真如她所說，她已經不是她了。
是什麼他不在乎，他愛的是如今的她。
“皇兄……”簫景湛嘆息的看過去。
簫景然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繼而苦澀一笑，“你若真的容不下我，那便將我同母後一併葬了吧。”
“我不是那個意思，以後，我會尊重你，但……”
簫景然不可思議的看過去，似乎在求證這話是不是從簫景湛的嘴裏說出來的。
元知秋心裏咯噔一下，震驚的看過去：什麼意思？
左拂周身的冷意瞬間肆虐：你敢亂說一個看看！
“我不逼你了，以後你只做你喜歡的，但秋兒，是我愛的人，我不能讓！”簫景湛嚴肅道。
左拂身上的冷意逐漸散去。
元知秋瞬間鬆了口氣。
錦瑟宮內，小七月和小永澤坐在厚厚的皮毛毯子上玩耍，小小的禪兒趴在搖籃裏眼巴巴的望着，一個小小的動作，把他看得咯咯直笑。
沈雲川放下茶湊近豔娘小聲問：“左殿下和知秋的過去，你真的不介意嗎？”女人間因愛生仇的可不佔少數。
豔娘好笑的看着她：“你別亂想，公主和殿下沒可能。”
https://palace-book.com/ 聖殿小說
“你怎麼這麼肯定？”沈雲川問完，覺得自己問的多餘，如今左拂對她什麼樣有目共睹，可愛了那麼深說放下就放下，可能嗎？
比如她自己，再比如簫景然……
“我這輩子，命是公主救的，孩子是殿下賜的，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她悵然一笑，“若是從前，心裏不平衡其實是有的，如果說身邊的男人從不看我一眼，我便是再豁達也免不了心生嫉妒，可如今，殿下知道疼惜我，也在意我們的孩子，這便夠了，我一個下人，如今住在主子的宮殿裏，那就是我上輩子積的福。”
“何況，日子久了什麼情呀愛呀的，其實也不見得是第一位的，孩子更重要，至於男人……”
豔娘話還沒等說完，一道森冷的聲音驟然響起。
“男人如何？”左拂面色冷沉地從外面進來，帶起一陣寒風。
憨乳孃嚇壞了，甚少見到左殿下這麼憤怒的時候，趕緊招呼着宮人帶着三個孩子溜了。
沈雲川給了豔娘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提着裙襬也溜了。
不過心裏卻替她趕到欣慰，左拂看着她的目光帶着明顯的在乎，看來，他是真的把豔娘放在心上了，遠沒有她想的那麼不在乎。
豔娘謹慎的看着他，“殿下，您回來了，我給您倒茶暖暖身子。”
左拂一把將她扯進懷裏，直接抵在牆上，聲音低沉的落下來：“你剛才說男人如何？”
“我……我沒唔……”
豔娘瞪大眼睛，口中被他狠狠侵佔，緊接着整個人被他大橫抱起。
“殿下，現在是白天，我……”
左拂將她放在牀上，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呼吸有些急促：“以後不許再說那樣的話，我這輩子只會有你一個女人。”
豔娘不可思議的看着他，淚水在她的睫毛根部瞬間凝聚。
她何德何能，敢要殿下這樣的承諾。
“不，我不值得。”
她搖頭，內心狂喜又驚懼。
“傻瓜，哪有什麼值得不值得的。”人啊，要把目光放在眼前的人身上，否則只會害人害己。
 |
咳，幸好他沒簫景然那麼蠢！
做男人，多舒服。
房門外，元知秋正朝着這邊趕來，被沈雲川快速攔下。
“怎麼了？我去看孩子。”
“看什麼看，孩子也不能跑了。”沈雲川拉着她就要往遠走。
“隊伍明早就出發了，再不看我又要幾個月見不到孩子。”元知秋不肯走。
就在這時，寢宮裏傳來令人顫慄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