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何嫣然結婚了。
蘇璟特地提着兩瓶珍藏的好酒去綠洲找季洛宸,兩人推心置腹地講了一整個晚上,喝了個酩酊大醉。
那段刻骨銘心的記憶彷彿還是昨日。
他釋懷了,可蘇璟呢?
蘇璟遲遲都沒有開口,許久才說出答案。
“我放不下。”
季洛宸知道蘇璟對江夢溪用情至深,他們之間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和自己與何嫣然之間並不一樣。
他與何嫣然都是極爲理性的人。
她家需要有人來接手家族事業,而他又是個不願按部就班的公子哥,只想做自己感興趣的事情。
何嫣然不想勉強他,她希望季洛宸能快樂,但又不願辜負父親病中的囑託。所以她選擇放棄了這段感情,讓這段感情留在了它最美好的時候。
因此,與其說兩人是不想經歷將來那些明知道會發生的痛苦,才選擇了放手,不如說,他們只是敗給了現實。
他們只是沒有那麼愛,不是非他/她不可。
但蘇璟和江夢溪不一樣。
他們的愛就像是飛蛾撲火一般,是那麼的勇敢。他們明明知道自己會受傷,卻還是會奮不顧身地朝彼此飛奔而去。
“有的愛能重來,有的愛不能。”季洛宸拍了拍蘇璟的右肩,“想去找她就去吧。再試一次,和她說清楚你的感受。”
是啊,又有多少愛能夠重來呢。
男人定了最近的一班航班,直飛巴黎。
在飛機上,他幻想了無數次兩人重逢的畫面——
他在巴黎街頭,依靠在路燈下等她從歌舞劇院出來。
因爲焦慮,又或是因爲不知道要怎麼開口,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她,所以他點了一根又一根的煙,好像只有這樣才能稍微減輕一些他內心的負擔。
終於,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了。
在人羣中,他一眼就認出了她。他心心念唸的那個女孩兒。
她比過去更迷人了,自信明豔,讓人移不開眼。
她的眼睛還是那麼亮,一笑起來就好像一汪平靜的湖水裏落滿了星星。
幾乎是下意識的,蘇璟本能地掐滅了手中的煙。因爲她不愛煙味。
男人急匆匆地追上了面前的那個身影,喊出了這句,他在心裏反覆吶喊過無數遍的話——
“夢溪,我們復婚吧。我愛你。”
然而,幻想與現實並不相同。
夜晚巴黎街頭的點點燈光,映射着幽黃的光線。蘇璟也忘了自己到底等了有多久,只記得他從天亮等到了天黑,卻還是不見江夢溪的身影。
他摸了摸口袋,還是掏出了一包煙。
這些年他的煙癮似乎越來越大了。
昏暗的燈光下,一對情侶從巴黎歌劇院走了出來,身影熟悉。還沒走近,蘇璟就認出了她,是夢溪。
已是深秋,女孩兒穿着紅色的風衣,烏黑的頭髮微卷,映襯着她雪白的臉蛋。
眉眼彎彎,滿臉笑意。她側着頭,輕輕地對着身旁的男人說了些什麼,兩人便都笑了起來。
她比過去更美了,23歲時的她還有着未脫去的稚氣,讓人忍不住想去保護她。
而如今,27歲的她更成熟了,光彩奪目,周遭的人都無法忽視她的存在,舉手投足間充滿了從容與明豔,活脫脫從一個小女人變成了大女人。
此刻在她身旁的男人,蘇璟一眼便認出了,是克里斯。
他與夢溪是同一個芭蕾舞團的,年僅20歲便成了該團歷史上最年輕的一位首席演員,從小就被圈內人冠以“芭蕾舞天才”的稱呼。
兩人曾一起出演過《睡美人》中的兩位主角,也因此被觀衆稱爲舞臺上的金童玉女、才子佳人。
克里斯曾好幾次在採訪中公開表示過他對夢溪的喜愛與欣賞,甚至當記者問起他們的關係時,克里斯也大方地表示自己正在不懈地追求江夢溪中。
一邊是年僅25歲,便斬獲了無數大獎的芭蕾舞王子;另一邊是29歲,還離婚傷害過她的前夫……
蘇璟微微側身,將自己的身影藏在樹後,看着他們很快地走過自己面前,他頭一次覺得自己輸得一敗塗地。
她的身旁已有了別人。
這些年,他將蘇氏集團旗下的生意擴大到了各個板塊,甚至在海外都有了很強的影響力,特別是巴黎。
他經常來這裏出差,甚至還在這座城市買了一套莊園,短暫地住過一個月。
可蘇璟後來才發現,這個世界真的很大,沒有刻意地去遇見,他與江夢溪就真的沒有再見過了。
即使是身處同一座城市。
每當這時,他總會悲觀地想,或許這就是他們之間的結局吧。
有緣無分。
就像這次,鼓起勇氣來到了巴黎,卻又敗興而歸。
站在這座陌生的城市,孤獨感撲面而來,將他重重包圍。深秋的風已經帶了些許的寒意,吹在人的心裏,涼涼的。
蘇璟攏了攏身上的黑色風衣,拿出手機:“劉祕,幫我訂明天一早的航班,回s城。”
第二天一清早,男人好像一整夜都沒閤眼似的,眼底的烏黑深不見底,滿臉倦容。可就在登機前,vip候機室的電視中卻插播了一條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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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街頭髮生暴亂,無數膚色黝黑的非洲裔法國人衝上街頭,在街頭縱火,打破商店的櫥窗,搶劫一切看到的東西,甚至還對羣衆投擲危險物品。
蘇璟微微皺眉,看了看地點。
心一沉。眉頭也愈發緊皺。
就在巴黎歌舞劇院附近。
“先生,您的飛機開始登機了……”蘇璟已經聽不清工作人員的聲音了,沒有任何猶豫,他隻身涉險,立馬趕往了暴亂現場。
男人一路上打了無數通江夢溪的電話,都是忙音,無法接通。這使得他更是憂心如焚。
因爲街頭暴亂,車輛無法駛入,所以蘇璟匆匆下車,一路小跑着尋找江夢溪的身影。
此時歌舞劇院門口已是濃煙滾滾,大量人羣不斷往外奔跑,唯有蘇璟一人逆流而上。
一路上接連不斷地問了許多人,但生死關頭,大家都急於逃生,問出去的問題就像石沉大海一般,無人回覆。
他只能繼續往裏找,既期盼着能立馬找到她,又盼望着她已經逃出去了。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
蘇璟在排練室的角落裏發現了低着頭,捂住雙耳、瑟瑟發抖的夢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