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發佈時間: 2024-12-17 14:3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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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遜是個高瞻遠矚之人,早在許多年前就已看出了團山屯軍後繼無人的隱患,也看出了宗族管制的危害。他很清楚,團山屯軍若再不回歸官軍序列,將會因為兵源不足或其它問題而自行消亡。

因此,自他成為葉家家主後,一直都有心想推動團山屯軍重回官軍序列,回歸朝廷管制。

而團山屯軍要想恢復成一支正規編制的官軍,首先就得徹底完成軍民分治,重塑屯軍的戰鬥力,使團山屯軍重新成為一支真正有實力、有價值的正規軍隊,才能在重回官軍序列後得到相應的重視。

「軍民分治之事,葉家與衛家已為殿下開好了頭,」葉遜端起茶盞,不疾不徐地笑道,「剩下最棘手的司家,便只能靠殿下自己去說服了。」

江昌年是個牆頭草,只要司家一鬆口,保準他立刻見風就倒。

李崇琰長長嘆了一口氣,認真地頷首應道:「軍民分治實質上削弱了四大姓在團山的宗族勢力,您與衛大娘做出如今這個決定,是犧牲了一部分宗族利益的……您二位深明大義,我心中有數。」

見葉遜欣慰到頻頻點頭,李崇琰又道,「司家與江家想保住自家宗族的原有利益,其實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團山位置險要,如今嘉戎又蠢蠢欲動,所以無論他們願不願意,這個犧牲他們都必須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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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家畢竟是殿下的母族,若鳳池那邊因為族中的壓力而堅持頑抗到底,殿下總不能真的帶兵剿她吧。」葉遜說得樂樂呵呵的,分明一副抓著瓜子看戲的模樣。

李崇琰無奈地笑笑:「葉叔放心,我不會鬧到自己人兵戎相見的地步。司家之所以頑抗,無非是因為他們手中還有一個比你們三家都大的利益。待八月初第二次進山練兵之前,我一把掀了司家手中那張底牌,他們也就玩不下去了。」

「司家的底牌?」葉遜有些淡淡好奇了。

「哎,您知道團山有玉礦的事,對吧?」李崇琰也沒心思再繞彎子,索性直說了,「應該說,四位家主都知道團山玉礦,但只有司家知道那玉礦的具體位置,可對?」

「玉礦?不是金礦嗎?」葉遜大驚。

「司家就是仗著只有他們知道那玉礦在那裡,才以為即使撕破臉,別人也不能拿他們如何,」李崇琰搖頭笑笑,否定了「金礦」的說法,「可他們不知道我早就知道了……我是不是說得有點繞?」

葉遜難得呆滯地點了點頭。

葉家是團山屯軍的締造者,在團山繁衍幾代人,葉遜自己也是打小就在團山長大的,連他都不知道那金……玉礦,的具體位置,他很難想像李崇琰是怎麼知道的。這小子不過才在本寨待了大半年而已啊。

李崇琰問:「葉叔知道司家那支名叫『小金姐』的童謠嗎?」

「只……略聽過兩三句而已,」葉遜滿眼驚訝,不自覺地直起了腰,每一根鬍子裡都寫滿了震驚,「童謠是線索?」

小金姐,騎金馬,金馬不走金鞭打,一走走到廟門下;

琉璃井,金蛤.蟆,梧桐樹,金老鴰,開開廟門金菩薩;

拿金碗,倒金茶,倒在碗裡冒金花。

李崇琰剛到團山時,因為失憶而什麼也做不了,閒來無事便翻看各家家譜。那時他就看到,當年隨葉明秀到團山創建屯軍的司家先祖,名叫司金枝。

「所以,我的這位先祖,顯然就是『小金姐』。應該是她發現了玉礦,為了將這個消息在司家內部一代代傳下來,又引人耳目、混淆視聽,便託了『金』字來指代玉礦。」

雖這個推測也算合理,可葉遜還是不能理解:「你說你知道在哪裡?」

「我記得融融說過,她當年與衛釗、江瑤、葉盛淮、葉行絡結拜的地方,叫『小金廟』,敢問葉叔,那小金廟,可是在碉樓的西南方向?」

葉遜緩緩點了頭,喃喃道:「原來是在小金廟啊。」

據說小金廟是團山屯軍到來之前就有的,原本供的是什麼神位已不可考。

因那裡是在本寨外圍,靠近絕壁;既非要塞,又荒涼得緊,除了偶爾有孩子們貪玩圖新鮮之外,寨中眾人誰也不愛去,漸漸也就忘了那地方了。

「司鳳林的那處小石屋也是早就有的,司家每一代都會派一個旁支子弟鎮守在那裡,一則是為了防止嘉戎越山而過衝破碉樓的防線;二則,那小屋背後,就是通往小金廟的路。」

李崇琰道,「我之前讓隋峻問過本寨與副寨許多人,沒人聽說過團山有一處叫『琉璃井』的地方,可是,司鳳林的小石屋前,有一棵明顯超過百年的梧桐樹。」

琉璃井,金蛤.蟆,梧桐樹,金老鴰,開開廟門金菩薩。

這句很顯然故意將重要訊息顛來倒去,使一般人很難注意到這些蛛絲馬跡。

「金蛤.蟆」與「金老鴰」並沒有實際的指示作用,或許是當年司金枝發現玉礦時,正巧看到了過這兩種動物,她便將它們混進童謠中,一來朗朗上口有童趣,二來擾亂視聽。

真正的關鍵信息是,過了一個有梧桐樹為記號、被命名為「琉璃井」的地方,就能通往「金菩薩」所在。

李崇琰胸有成竹:「最後那句『拿金碗,倒金茶,倒在碗裡冒金花』,同樣沒有實際的指示作用,但我猜,這句話的用意是提示司家後輩子孫,礦內有機關。」

司家旁支每一代人裡,都必定奇蹟般出一個機關高手……不是家族中挑良才刻意傳承培養的才怪了。

葉遜在心中飛快將他說的這些推敲一邊,「大約,事情還真就如你所料。」

當許多細節都能對上號之後,就不大可能是巧合了。

「既如此,那餘下的事,就看殿下的了,」葉遜欣慰不已,又承諾道,「我已請脫屯軍軍籍,以免給殿下收兵權造成阻礙。至於阿淮阿絡殿下要用他們為將還是為兵,我絕不干涉。」

李崇琰謝過,又站起身來,再次執了晚輩禮。

「正事說完了,舅舅,您可以讓我見融融了嗎?」

他相信,葉遜拖著他說了這老半天,一則是誠心交割團山的問題,二則就是……老狐狸分明知道他是為什麼來的,偏故意避而不談!

見他挑明,葉遜半點也不心虛,「慈祥」地冷笑:「呵呵,可惜我家融融說,她不要你了。」

李崇琰頓時急得想跳腳,一個頭兩個大,「我真沒欺負她……只是出了點狀況,就、就有些誤會,我同她說清楚就好的!」

許是見他誠懇,葉遜翻著白眼,抬手喚來一名小弟子:「你春兒師姐醒了嗎?」

小姑娘搖搖頭,「沒呢,好像是天亮才睡著的。」

「舅舅!」李崇琰發自肺腑地請求道,「我、我不吵她,就瞧一眼,行不行?」

「不行。」葉遜吹了吹鬍子,瞪他。

見懇求無果,李崇琰不管不顧也給他瞪回去:「你不讓我見她,信不信我帶兵打你?」

「嚇唬誰呢?」葉遜從滿臉絡腮鬍子中齜出一口白牙,片刻後,訕訕揮揮手道,「那你去吧,年輕人,就知道情情愛愛,我還真怕你瘋起來帶兵打我呢……」

****

顧春察覺身旁多了個人,心中一驚,趕忙將眼皮撐開一道縫,卻驚見李崇琰慘白虛弱的臉近在眼前。

「你走開,我說不要了就不要了,」顧春咕囔著,又將眼闔上,抬起手胡亂一揮,「夢裡也不要……」

「啪」,一聲輕響。

不是夢!

顧春倏地再次睜眼:「你怎麼在這裡?」說著就要坐起身來。

李崇琰立刻翻身將她壓下,順勢抓了姑娘的小手就往臉上貼,委委屈屈道:「罵也罵過,踹也踹過,方才又打過了,可以聽我解釋一下了嗎?」

「你怎麼會在這裡?」顧春被他壓得動彈不得,便怒目而視,對他的請求聽而不聞。

「你想我了,我就來了,」李崇琰慘兮兮地垂下臉,小心翼翼地將鼻尖湊上去蹭蹭她,「你真狠,我都吐血了你也不管。」

「並沒有想你,哪兒來的滾回哪兒去。」顧春冷冷撇了臉,朝著門口的方向張嘴就要喊人。

李崇琰眼疾手快地扣住她的下顎,以吻封了她的口。

顧春發了狠,一時無計可施,便恨恨咬他。

淡淡血腥的味道在兩人口中蔓延開來。

饒是如此,李崇琰仍是沒有放人。

糾纏許久,他的唇才徐徐退離。

長指心疼拂過她發腫的眼瞼,他澀澀道:「若不是想我,眼睛怎麼哭腫的?」

「認床,睡不著,」顧春咬牙,瞪著他唇上新添的傷,「再不滾開你會死。」

「你不要我我才會死呢。」趁她不備,他又飛快地朝她唇上啄吻一口,貪嘴似的笑了。

顧春面色愈發寒冷,奈何此刻受制於人,只好冷冰冰道:「我不要,自有旁人要的。」

「只有你,沒有別人。」李崇琰搖頭,盯著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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