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無比難過、委屈的樣子,喬湛北的心扯得難受,他看向唐晚舟,開口勸:“媽,您不要再——”
唐晚舟躺在病牀上,看着他們,雙眼一點點地失去了光彩,像是一盞殘燭,只剩一點星子大小的光,漸漸熄滅。
她永遠地閉上了雙眼。
“喬媽媽……”
葉眠雙肩不自禁地顫了顫,她抽泣出聲。
喬湛北攬住她的肩膀,手揉了揉她的肩,無聲安慰她。
葉眠依着喬湛北,看着醫生過來,走程序地給唐晚舟做了幾項檢查,然後宣告醫學臨牀死亡。
唐晚舟是喬家長媳,她的靈堂設在喬家位於西山的主宅別墅裏,當天傍晚,喬家所有人來弔唁。
喬家別墅門口,豪車雲集。
喬湛北和葉眠全都穿着純黑的西裝,面容素淨,他胸前彆着白色菊花,她頭上彆着白色小雛菊。
他們分別站在靈堂兩邊,不停地向前來弔唁的親戚鞠躬致敬。
白髮蒼蒼的喬奶奶被喬爺爺和傭人扶着走進靈堂,葉眠看到她老人家,鞠躬後,沒控制住情緒,抱住了她。
老人家還沒從三年前的傷痛中緩過來,這又遭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痛,太讓人心疼了。
“乖孩子……不難過……”喬老太太安慰着她。
老人昏花的眼眸裏,閃爍着淚光。
“奶奶,您也保重。媽媽走的時候,很安詳,您節哀。”葉眠安慰着她。
“我老太太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大起大落,什麼都經歷過,挺得住,你們別擔心我了。湛北,你幫你媽媽辦個風風光光的葬禮,她一輩子要強。”喬老太太打起精神來,中氣十足道。
“奶奶,您放心,已經在安排了。”喬湛北說着,讓傭人扶着老太太進屋休息。
看奶奶這副剛強的樣子,葉眠更心疼。
“別難過了,去吃點東西。”喬湛北拿手帕幫她擦了擦眼淚,低聲道。
這會兒,天已經黑透了。
葉眠仰視着全身黑色,面容沉肅,成熟穩重的男人,輕輕搖頭,“我不餓。”
“不餓也去吃點,今晚不會再來人了。”他勸。
她還是搖頭,柔聲說:“我現在吃不下東西,別管我了,去招呼爺爺、二叔他們吧。”
喬湛北沒再強迫她。
夜深,喬湛北送完親戚,回到靈堂。
靈堂只點着兩盞長明燈,光線昏暗,她一身黑色,身材纖細,筆直地跪在棺木頭邊。
他以前從沒見過她像今天這樣傷心難過,她和唐女士一直處得像親母女,傷心的同時,還有着無奈吧?
葉眠看着唐晚舟的遺照,懷緬過去她對自己點點滴滴的照顧,她滿心感激,不知道,這個時候,她和媽媽是不是已經在另一個世界相聚了。
很重的煙味刺鼻,她轉頭,對上喬湛北完美的側顏。
他跪在蒲團上,點燃三支香,行大禮跪拜後,將香插進香爐裏。
一如既往地沉着冷靜。
從喬媽媽過世到現在,她沒見他掉過一滴淚。不落淚,不代表不難過。
想着他現在跟她一樣,也是一個沒爸沒媽的人了,她鼻尖泛起酸意。
“抽了很多煙啊?喬哥,節哀順變。”她看着他,心疼地說。
喬湛北對上她的臉,看得出她是在安慰自己。
“那些長輩都是老煙槍,應酬他們很難不抽菸,我沒事,要節哀的是你,雙眼都腫成核桃了。”他溫聲說。
“我的眼現在確實又酸又脹,還有點疼。上次哭成這樣,還是……”你跟我提離婚那天。
後半句話,被她及時止住。
“外婆過世的時候。”她補了一句,抿脣淺笑,頭靠上他的肩膀。
喬湛北騰出手臂,圈着她的肩膀,擁着她,給予她安慰,滿心的疼惜。
葉眠反手圈着他的勁腰,也抱住了他。
“不早了,這裏不用你守着,上樓去休息。”他輕聲勸。
“不要,我想陪着你一起守着媽媽,喬哥,我以後一直陪着你。”話落,她的頭埋進他的胸膛裏。
雖然是靈堂,但喬媽媽一定喜歡看到他們親密恩愛的樣子。
聽着她的甜言蜜語,喬湛北喉結滾動,轉瞬,嘴角苦澀一笑:“葉眠,我媽現在已經聽不見了,你不用這麼說。”
葉眠愣住,她從他胸膛探出頭,看着他。
“喬哥,我下午在病房裏說的話,不是哄喬媽媽的,我以後真的要跟你好好過日子的。”她以後會繼續好好地愛他,照顧他,與他相依爲命。
見他沉默地看着自己,她又說:“我真的不要離婚了。”
喬湛北深眸複雜,翻涌着各種情緒,他遲疑片刻,才“嗯”了一聲。
葉眠安心地鬆開他,繼續筆直地跪着。
喬湛北一直看着唐晚舟的遺照出神,不知過了多久,肩頭傳來沉沉的感覺,一股淡淡的甜香入鼻。
身旁的她,靠着他,睡着了。
今天真是把她累壞了。
喬湛北將她打橫抱起,上了別墅二樓,將她放在他以前房間的牀上,幫她換上睡裙,讓她睡得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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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的睡顏,想起病房裏,她跪在病牀前跟唐女士哭着保證的樣子,他溫柔的眸色黯下,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呼吸都變得困難。
唐女士對她太好,臨終前還給了她一筆無法拒絕的遺產,她肯定很爲難,最終只能以身相許,繼續跟他將就。
而在這之前,他對唐女士也表露過他不想離婚的心思。
喬湛北心情沉重地回到靈堂,繼續守到天亮。
第二天,是喪禮。
喬家是名門望族,這次長媳過世,前來弔唁的賓客絡繹不絕,花圈從別墅大門口,一直排下幾公里。
來的都是京城乃至全國的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豪車遍地。
哀樂聲裏,葉眠和喬湛北一直向賓客鞠躬。
周家當家主母,周太太前來弔唁的時候,這才知道,葉眠居然是喬家的長孫媳。
不一會兒,喬家管家杜伯過來報告說,靳家老太太來了,喬湛北擰眉沉思,按照輩分,不該由這位老太太親自來弔唁唐女士。
他讓管家把爺爺奶奶請出來,迎接靳老太太。
靳家是京城望族,這位靳老太太祖上是皇親貴胄,她是皇室後代。
不一會兒,拄着龍頭柺杖,穿着華美復古長袍的老太太,被人扶着進了別墅大門。
她左手牽着一個穿着黑色蕾絲高領套裙的女孩,女孩臉上戴着黑色口罩,遮住了一大半的臉,只露出雙眼和潔白的額頭。
這個女孩正是靳老太太的外孫女,童瑤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