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白?沈七月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可是陸景桓都說這人可以交,那她自然相信陸景桓的判斷。
幾乎是毫不猶豫,她就將竹筐遞向那雙修長乾淨的手。
抓住竹筐的那一瞬間,顧知白的嘴角微微一抽,這像話嗎?這跟他配嗎?
索性他在馬車裏,誰也看不見他翻白眼的動作,他快速將竹筐放下,再次伸出了手。
誰知下一刻,馬車一沉,沈七月的頭出現在了馬車簾下,她訕笑着爬了進來:“這馬車還挺高,不太好爬,嘿嘿。”
顧知白好笑地勾了勾脣角,“你這……上車姿勢挺特別的。”
沈七月自動忽略他話裏的嘲諷,“你怎麼在這裏?”
顧知白沒想好怎麼回答,馬車外裴軒的聲音傳了進來:“公子是何人?沈七月是河灣村村民,在下正在調查河灣村牲畜下毒一事,沈七月不能離開。”
顧知白冷哼一聲,“下毒一事與她有什麼關係,她難道還能自己害自己不成?再者,誰說我要帶她離開,我的好友託我去七月家中問候一聲,這也不行嗎?”
馬車外沉默了片刻,裴軒再次開口:“既然是老朋友,那就請便吧。”
顧知白冷哼一聲,吩咐馬車起程。
馬車就是比牛車快,剛一出城門,馬車便全速行駛而去。
而一同出來的牛車則慢悠悠地行進着,很快便被馬車遠遠甩在了後面。
“你跟他什麼關係啊?他怎麼總纏着你?”顧知白往後看了一眼,轉頭問道。
不知道爲什麼,聽他這麼問,沈七月下意識就想要解釋:“我哪兒知道啊?他是縣令之子,去年的探花郎,剛好河灣村出了事,他就過來調查,我跟他也沒說過幾句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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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七月,你心虛什麼?這麼着急?放心吧,我嘴巴嚴得很,我那遠在京城的朋友什麼都不會知道的?”
沈七月剛要點頭,卻越品越覺得話味不對,“什麼意思啊?我哪有心虛?再說,你那……你那京城的什麼朋友跟我有什麼關係?”
顧知白呵呵笑起來,手中摺扇“啪”地展開,輕輕搖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馬車停在了沈家小院門口,顧知白先跳下馬車,將手遞給了沈七月,“別摔下來在自家門口丟人。”
這人真是嘴損,沈七月握着他的手腕借力,跳下馬車,回頭得意地衝他一挑眉。
顧知白嗤笑一聲,隨後輕咳,吸了吸氣,頃刻間變成了面帶微笑,身姿挺拔的溫潤少年郎。
沈七月心中佩服不已,顧知白這張臉,若不開口,能騙多少少女的芳心啊?
白氏和桃桃早已聽到馬車聲,正在院中站着,見一個俊朗的陌生公子走進來,都是一臉警惕。
待看到隨後進門的沈七月時,提起的信才慢慢放下。
“這位是白嬸子吧?”顧知白拱手行禮,“這位是小桃桃?”
“漂亮哥哥,你認識我嗎?”桃桃驚訝不已,嘿嘿的大眼睛裏滿是疑惑,“可是我從來沒有見過你呀。”
漂亮哥哥?沈七月站在他身後,咬着脣角憋笑。
“……叫我哥哥就好。白嬸子,在下顧知白,是受陸公子所託,過來問好的,本該早點來,可我昨日纔回來,今晨處理了一點店裏的事,來遲了,還請白嬸子勿怪。”
沈七月不得不佩服,這些大家子弟,這吃啥長大的?
那話說得是真漂亮,既表明了自己多麼辛苦,又爲自己辯解了一閒下來就過來了,再主動請罪,但還讓人生不起氣來。
顧知白的這番話,沈七月都想鼓掌了,拜見範本啊!出書吧,我一定買。
果不其然,聽了這番話,白氏慌亂地趕緊擺手:“顧公子那麼忙還來,已經是禮數周到了,您剛纔說的陸公子……是我家景桓嗎?”
“正是。”
桃桃興奮地大喊一聲,“景哥哥回來了嗎?那影哥哥呢,是不是都要回來了。”
說着就要往院外跑去,沈七月趕緊抓住了她,“沒有,他沒有回來,所以才讓這位……漂亮哥哥代他前來啊。”
顧知白不着痕跡地瞪了她一眼,隨後蹲下身,捏了捏桃桃的小臉:“你景哥哥沒來,可是呢,他可沒忘了你,還給你帶禮物呢。”
車伕將馬車裏的禮物一件一件往下搬,有京城時興的面料布匹,還有幾盒人蔘補品,還有給虎子的一柄精美匕首。
“二姐,你看,你看,漂亮嗎?”桃桃打開自己的禮物,竟是一個與自己有幾分像的超大布偶娃娃。
布偶臉上的五官都是布縫的,但繡功高超,看起來竟栩栩如生。
沈七月點點頭,看着地上琳琅滿目的禮物,甚至連小包子的都有,心裏微微有些失落。
“景桓這孩子,日子過的這麼難,還送來這麼些東西幹什麼?”白氏既感動又心疼。
她再不識貨,也知道京城的東西自然是好的。
“白嬸子,心意我帶到了,我店中還有事,就先告辭了,等把最近落下的事務處理處理,我再來拜訪。”顧知白提出告辭。
“哎呀,你說你大老遠來,也沒坐坐。你說你忙,嬸子也沒法張口留你,那就等下次不忙的時候來,嬸子給你做好吃的。”
沈七月輕笑起來,顧知白再是庶出,那也是京城大戶人家的少爺,什麼好東西沒吃過沒見過?
可殊不知,顧知白心裏卻異常感動,姨娘忙於爭寵,他也只是用來留住爹的工具。
不少人問過他想吃什麼想要什麼,可從來沒有一個人像眼前這個農婦這麼真誠。
“好,那說好了,改日我一定來,嬸子給我做好吃的。”顧知白躬身到底,隨後起身,“小桃桃,下次哥哥再來看你,七月送送我吧。”
沈七月一愣,“就這麼幾步路,你屬魚的,就……一口茶的記憶力?”
“七月,”白氏瞪她一眼,“快去送送顧公子。”
沈七月無奈,撅着嘴轉身朝門外走去,“請吧,顧公子。”
顧知白走到馬車旁,看着她不情不願的樣子,慢悠悠地開口。
“咦?我這裏好像落下了一件禮物,也不知道陸兄是送給誰的?”說着從袖子裏摸出一枝白玉簪子。
那簪子雪亮剔透,玉色中隱隱約約透着幾絲奶白色,更顯嬌巧,幾條玉珠流蘇垂下,隨着風吹動,發出清脆的響聲。
沈七月看着玉簪,再也忍不住,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
“陸兄說,他想說的話都在信上。”顧知白說着,將簪子插在她的發間。
沈七月一愣,趕緊伸手拔下,可不能讓娘看見了,再說……
再說她現在戴上,他也看不見。
不遠處,一輛緩慢的牛車從村道上緩緩駛過。
裴軒看着沈七月臉上露出的嬌羞神色,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