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夢溪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一瞬間好像有一股寒意順着自己的胸膛倒灌進心窩,眼裏早已覆蓋上了層層氤氳,像是要哭出來似的。
“你……你不記得我了?”
蘇璟搖了搖頭,又望向了遠處,看到正坐在牀邊的蘇珂。
“哥。”
蘇珂挑了挑眉。“你倒還記得我?”
“我好像忘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蘇璟茫然地看着病牀上的天花板,目光裏充滿了迷茫。
蘇璟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頭,想要拼命想起來些什麼,但始終無法喚醒他的某些記憶。
做了許多檢查後,醫生告訴蘇珂和江夢溪:“病人在事故中傷及了腦部,造成了失憶。他記得大部分的事,但好像唯獨忘了和江小姐相關的所有過往。”醫生說到這兒望着江夢溪。
“那他還能記起來嗎?”江夢溪急切地追問着。
“可以。但這是時間的問題了。快的人一個月就能想起來,慢的人,幾十年都不一定能記起來一絲一毫。”
幾十年都不一定能記起來……
回到病房後,江夢溪垂下了頭,她本以爲等蘇璟醒來,一切都會好起來。
可殊不知,他們的緣分竟是那麼艱難。
“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顧知許走到江夢溪身邊,將她摟入懷中,安慰着她。
江夢溪平靜地說:“我會回國。”
“那你在巴黎……”
顧知許也知道,江夢溪如今在巴黎好不容易闖出了一番天地,大有可爲,要輕易地舍下這兒的一切回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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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我早就做好了決定。本來我就是打算在這兒交換四年後,就回國去發展芭蕾事業的。我更希望能將優秀的作品帶給國內的觀衆們。”她的眼神中滿是堅定,“我已經和團裏的吳老師說過了,等交接完這兒的一切,我就回國。”
“你想好了就行,回國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聯繫我。”顧知許笑了笑。
“嗯。就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記起來這一切……”
江夢溪望着遠處一言不發的蘇璟,即使堅強如她,此時心中也充滿了未知與恐懼。
“對了!你不知道吧……”顧知許湊到江夢溪的耳邊,悄悄地說,“你在巴黎每場演出結束的時候,是不是都會收到一束來自stevenjames的花?”
江夢溪不可置信地點了點頭:“你怎麼知道?”
“你知道他是誰嗎?”顧知許故弄玄虛地問着。
江夢溪搖搖頭。
“是蘇璟!蘇珂告訴我的。你想想看那個名字的首字母呀!”
江夢溪愣了。
stevenjames,sj,蘇璟。
她居然現在才發現……
四年前,在她讓蘇璟不要再來看她演出後,之後的每場演出,果不其然,她都沒有再收到過男人送的花。
直到那天,她第一次當上了羣舞,雖然只是羣舞,但江夢溪也開心了好久。
就是這一天,她收到了一束向日葵,上面署名着stevenjames,她一直以爲自己終於擁有了一名粉絲。
到後來,隨着江夢溪慢慢當上了獨舞、首席,每場演出送她花的粉絲越來越多,但最令她難忘的還是那一束向日葵。
這個人沒有一次缺席過自己的演出,並且每次演出都只送向日葵。
這束向日葵見證了她在巴黎的點點滴滴。
見證了她的蛻變。
所以她記得特別深刻。
她曾經問過後臺的工作人員,是誰寄來的,她想和他見一面,表達內心的感謝。
但工作人員只是將男人的話轉述給了江夢溪。
“不用感謝,你值得這一切。”
突然,江夢溪好像恍然大悟似的掏出手機,立馬搜索向日葵的花語是什麼?
——沉默的愛。
可她居然現在才知道……
她更堅定了要留在蘇璟身邊的決心。無論有多少坎坷,她都會陪着他一起度過。
“這四年和他接觸下來,我覺得他是一個可託之人。”顧知許說着,“他很愛你。比你想象中的還要愛你。”
“嗯。我知道。”
過去的生活中,他很少對江夢溪說過“愛”這個字,但江夢溪知道,他們的過去充滿了這個字。
等蘇璟的病情穩定了一些,可以出院後,劉祕書便安排了私人飛機接一行人回去。
在飛機上,蘇璟不自然地坐在江夢溪身旁,這讓江夢溪有些詫異。
擡眼望了蘇璟一眼,才發現蘇璟也正看着自己。
兩人目光交匯,彼此都不自然地扭過頭去。
許是身體還沒有徹底恢復過來,蘇璟在起飛後,便閉上了眼開始小憩。
還沒徹底睡着時,他感受到了身旁的人給自己蓋了一層薄毯,動作輕柔,生怕驚醒他。毯子上還帶有女人身上獨特的味道,一股淡淡的香草味。
上飛機前,蘇珂曾叮囑過他:“你和江夢溪是夫妻關係,你以前對她,真的是愛得死去活來。所以你小子要是在失憶這段時間裏,做出什麼傷害她的事,我敢打包票,等你恢復記憶後,你都巴不得扇你自己。聽懂沒?”
他點了點頭,但心裏仍是迷惑。
因爲昨天,他特地上網查了兩人的關係,發現他們早在四年前就離婚了。
如果自己真像蘇珂所說的,這麼愛她,怎麼捨得和她離婚呢?……
蘇璟對這段關係愈發地看不透,因此只好選擇以一種相敬如賓的態度來面對她。
想到這兒,男人捏着自己無名指上的婚戒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過了多久,朦朦朧朧之中,他伴隨着江夢溪身上的香草味,安心地睡着了。
這還是他醒來後第一次睡得這麼踏實。
回國後,一行人先回了蘇家老宅,拜訪蘇老爺子。
老爺子一看到夢溪高興壞了。
“夢溪啊,你都好久沒回來了!”他又轉眼看了看蘇璟,原本高興的語氣一下子變得傲嬌起來,“哼!你小子還知道回來!”
蘇老爺子年事已高,蘇珂怕老爺子知道蘇璟在巴黎受傷的事會擔心,所以衆人一起撒了個謊,故意隱瞞了這件事。
只對老爺子說,是去巴黎接江夢溪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