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這麼無視那三個人,帶着歐允棠進了廚房洗臉。
“媳婦,來,有沒有燙到?”
“疼不疼?”
“媳婦,對不起,我來晚了。”
他小心翼翼地拿毛巾給歐允棠擦乾淨臉,把她的髮辮解開,用乾毛巾一遍又一遍擦那片溼發。
擦完了,還低頭聞了聞。
“媳婦,我這就擔水去,給你燒水洗個澡。”
“你等着我,我這就去擔水。”
歐允棠突然抱住莫悍山,把腦袋埋在他胸口。
莫悍山不敢動,只感覺到,
他胸前的襯衫,溼了。
媳婦哭了。
“不哭,不哭。我陪你,我不去擔水。”
他低哄。
歐允棠心頭髮暖。
她本來不想哭的。
她是第一次嫁人,本來一腔熱血等着莫悍山的家人到來,發誓要好好待他們。
結果呢,人家一到這兒,就來這麼一出。
逼自己離婚。
人家看不上自己,她就不上趕着討好了。
本來只想客客氣氣過得去就算了。
結果來,
一杯茶水潑過來。
她腦子都懵了。
如果莫悍山護着他媽,那她絕不會容忍。
結果,莫悍山直接護着她自己。
他的擔憂和緊張,都表現得這麼明顯。
自己,是被呵護在他心裏的那個。
她就忍不住哭了。
還是那種無聲的哭,默默流淚。
她就是要做一個脆弱的小媳婦,要自己男人哄。
她本來就不堅強。
她只是一個人的時候,不得不堅強。
莫悍山心疼得眼前發白。
渾身的肌肉繃得緊緊的。
兩條大長腿挺拔地站在那兒,雄獅一樣護住歐允棠。
還低頭,用下巴抵住她的發頂。
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舒服一些。
才能把自己身上的溫暖,給她一些。
媳婦哭了。
這還是認識她一來,第一次見她哭。
還是自己最親的人,害得她哭。
他的襯衫,溼了一大片。
他也不敢動。
過了一會兒,他低聲問:“李苗苗在家。我送你過去,讓她幫你燒水洗個澡。”
歐允棠搖頭:“我不去。”
說話的時候,鼻音很重。
看來是哭慘了。
“家裏的事,我不想讓別人知道。”
莫悍山皺眉,輕輕拍她的肩頭:“好,不去就不去。你在廚房等我。”
他讓歐允棠坐在竈膛前面:“裏頭是不是有烤地瓜?”
歐允棠點頭。
莫悍山親了親她的發頂:“餓了就吃塊地瓜。乖。”
他出去了。
還順手關上廚房的門。
他一出門就頓住腳步。
高大的身影立在廚房門邊,眉目冷淡。
就連周圍空氣的溫度,都降低了幾度。
一隻小麥色的大手,護住身後的廚房門,就像獅子護住自己的領地一樣。
莫曉柔甜蜜的笑了起來,親密地挽住莫悍山的胳膊,嬌滴滴地說:“哥哥,我餓了。我想吃烤包子,烤全羊。”
“西疆的水果很有名,你趕緊去弄過來給我嚐嚐啊。”
她這副小女兒的態度,和剛才怒懟歐允棠的樣子,千差萬別。
一個是嬌憨的妹妹,一個是冷厲的怨婦。
莫悍山低頭看她,嗓音低沉渾厚:“剛才你懟你嫂子了?”
說話的聲音裏頭,帶着怒。
胳膊上的肌肉,也繃緊了。
莫曉柔俏皮地翻了個白眼:“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懟她了?她跟你告狀了?切,我就知道,這種女人表面一套,背裏一套的,噁心。”
莫悍山低吼了一句:“閉嘴,那是你嫂子。”
緊接着,毫不客氣地把莫曉柔的手拿開:“你再說一句,我立刻讓你滾。”
這話說得很重。
莫曉柔淚花在眼眶裏打轉:“哥,你以前不這樣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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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悍山毫不留情:“你以前可沒這麼不講理。”
莫曉柔立刻跺腳,跑到堂屋裏董倩華身邊:“媽,你看看哥哥,娶了媳婦忘了娘。都是那個狐狸精告狀,竟然說我懟她?媽,爸,我懟她了嗎?懟了嘛?”
莫悍山跟進來,站在門口:“媽,爸。”
他眉目冷峻,眼神銳利地看着堂屋裏的三個人。
眼睛陰雲密佈,醞釀着強烈的不滿。
強烈的不悅,呼之欲出。
本來,董倩華看到兒子挺高興的。
可是,兒子竟然第一時間去哄那個女人,而不是過來伺候自己。
見了自己,只是簡單叫了聲人。
她語氣也不好:“悍山,你都看到了。她對我不敬。”
“這樣的媳婦,不能要。”
“我都不明白你是咋想的,怎麼就和這樣的人,稀裏糊塗就領了證?”
“不過,幸好時間不長,酒席還沒擺。”
“你趕緊和她離了。”
“以後,大把的女人隨你挑。”
莫悍山閉了閉眼睛。
“爸,你也是這意思?”
莫凊德沒吭聲。
莫曉柔卻說:“哥哥,晶瑩姐也來了。你見到她沒有?她畢業了,說什麼都不留在省城工作, 一定要來西疆找你。”
“晶瑩姐是正兒八經的大學畢業生,是你的良配。”
“依我看,你趕緊辭掉這邊的工作,和晶瑩姐回到省城工作。”
“閉嘴。”
莫悍山吼了一句。
這一句話,震得房樑上的灰塵都落了下來。
“媽,爸,我請你們來,是想讓你們過來祝福我,恭喜我結婚成家的。不是讓你們來勸我離婚。不是讓你們來潑我媳婦熱茶的。”
“如果你們還想控制我的人生,控制我的婚姻。”
“那麼,不好意思,大門在那兒,好走不送。”
董倩華一拍桌面:“好啊,那個小狐狸精都給你吃了什麼迷魂藥?把我好好一個孝順的兒子,哄得不知道東南西北,竟然敢這麼對父母說話了?”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莫凊德終於開口了:“悍山,我們趕了幾天路,也累了。讓你媳婦做點兒飯,燒點兒熱水,把房間收拾一下。”
莫悍山極力忍住火氣:“我看你們精力挺好的,還有力氣懟人。自己做飯吧。”
董倩華不樂意了:“讓她做飯,哎喲,我餓得快低血糖了,哎喲,不行了,頭暈得不行,我得先躺一會兒。”
她捂着肚子站起來,要往東邊的主臥房走。
莫悍山冷眼看着她演戲:“媽,那是我的房間。你的房間在這邊。”
莫曉柔跳起來:“哥,我睡這邊,爸媽睡那邊。”
莫悍山陰惻惻地笑了笑:“那我睡哪兒?”
莫曉柔看到莫悍山這種笑,就有些害怕。
皮笑肉不笑,就表示,哥哥已經處在暴怒的邊緣。
“你、你睡堂屋好了。”
莫悍山:“這個臥房,我們特意放了兩張牀,就是給你們住的。那間臥房,是我和你嫂子住的。其餘的人,誰都不能住。”
董倩華肚子也不疼了,回身就說:“悍山,我喜歡這間臥室。這間寬敞明亮,住着舒服。你妹妹說得對,你睡堂屋,打個地鋪算了。”
“哎喲,肚子疼,低血糖犯了。”
莫凊德也說:“悍山,不就是一間屋子嘛,多大點兒事。我們行李都拿進去了,你還好意思讓我們搬出來?別忘了,是你請我們來的。”
他終於帶了些長輩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