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硯昭的眼中閃過一絲無助,她那嬌小的身軀輕輕搖晃着,顯得格外楚楚動人。
她的頭微微垂下,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複雜情緒,只餘下那輕不可聞的搖頭動作。
而蕭陌然身形一閃,蹲在了她的面前,目光溫柔而堅定。
“來吧,這裏沒外人。”他的話語溫和而有力量,讓人不自覺地感到安心。
這條路雖然偏僻,兩側荒草叢生,偶爾一兩隻鳥兒掠過,打破寧靜,提醒着這世界並未徹底遺忘此地。
自東六宮蜿蜒至東宮,其間距離非短,尤其對於行動不便的她而言,那一步步跳一下歇三下的節奏,無疑將是一段漫長的旅程,耗時至少一個時辰。
感受到蕭陌然的堅持與關懷,蘇硯昭心中的猶豫終於土崩瓦解,她輕輕將自己的身體倚靠在他寬厚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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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然間被高高舉起,蘇硯昭的眼前世界瞬間變得開闊,卻也讓她一時之間失去了平衡感,雙手不由自主地環抱住了蕭陌然的脖頸,那力度之大,幾乎是出於本能的自我保護,她害怕哪怕一絲的不慎會狠狠墜落。
“你……”蕭陌然的聲音裏夾雜着些許無奈與輕微的笑聲,對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感到好笑又無可奈何,“這是要謀害本宮嗎?”
這話彷彿一道驚雷,讓蘇硯昭猛地回過神來,她連忙鬆開了緊握的手,心中懊惱不已,意識到自己幾乎要將他窒息:“是我冒失了。”
她的臉龐浮現出一抹羞赧,那柔弱的模樣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蕭陌然收斂起玩笑的態度,語氣溫和卻帶着堅決:“你趴好了,要不然容易掉下來。”
蘇硯昭聞言,只是輕輕地應了一聲“哦”,隨後她儘可能地貼近他的背脊。
隨着身體的貼合,她確實感到重心穩定了許多,但心頭那份戒備與擔憂卻並未因此減輕,她時刻警覺着四周的動靜,生怕被人發現這一幕,心中忐忑不安,心跳也隨之加快。
不知何時,蕭陌然的耳尖悄然爬上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背後傳來的強烈心跳聲。
她的心跳竟是如此之快?
他心中涌動着複雜的情感,暗自思量,她的心跳如小鹿亂撞,難道是真的對他動心了?
……
與此同時,在不遠處的轉角,一雙眼睛靜靜地見證着這一切。
那人的眸子裏閃爍着意味深長的笑意,似乎對眼前這一幕饒有興趣,“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不出所料,昨日蘇硯昭在景仁宮意外受傷的消息迅速傳開,而今日,蕭霆軒又一次踏足門檻。
“嫂嫂,母妃她是……”他的話音未落,就被蘇硯昭那帶着冷意的打斷截斷。
“是什麼?”蘇硯昭嘴角牽起一絲冷笑,那笑容裏帶着嘲諷與不屑,即使她不願承認,也不願再像往昔那般對他笑臉相迎。
蕭霆軒的臉龐上,那慣常的溫潤之色閃過一抹尷尬與僵硬,他最終只是深深地嘆了口氣,聲音裏滿是無奈:“母妃確有不當之處,我在這裏代她向嫂嫂致歉。”
言罷,他深深行了一禮,姿態誠懇而又恭敬,“但我對嫂嫂的關心,是真心實意的。”
面對這份道歉,蘇硯昭的迴應卻是冷冷的諷刺:“四殿下,你若真關心我,不如去管管景仁宮那位,別讓那人時不時就失控發瘋。”
她的話語間滿是不耐與失望,此刻,她最不願意見到的就是任何與陸家扯上關係的人。
偏偏蕭霆軒卻像是鐵了心要逆着她的意,主動踏入這尷尬的境地。
他苦笑一聲,那笑容裏有着難以言喻的苦澀與自嘲:“……如果我的話有用,我也不會每次都等到嫂嫂受了傷纔出現。”
言語間透露出一種無力感,他接着道,“母妃向來偏袒大哥,他說什麼,母妃總是照做不誤。”
笑容裏混雜着勉強與苦澀,讓人看着不無同情。
但蘇硯昭的思緒卻飄遠了,她憶起了蕭陌然曾對她講述的關於楚王蕭瑾衍的事情,那位性格溫和的王族,對待不公之事向來直言不諱,尤其是面對陸家可能對他人構成的威脅時,他更是不會袖手旁觀。
這份記憶讓她的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慰藉與期待,或許,在這個複雜的世界中,還有那麼一絲光亮值得她去守候與相信。
同樣都是骨肉至親的兒子,母親的目光中卻彷彿只容納得下那個被偏愛的,對另一個兒子的悲喜冷暖都似乎視若無睹。
蘇硯昭靜靜凝視着蕭瑾衍那溫文儒雅的舉止,內心深處不禁涌起一絲慶幸,幸好他沒有在這錯綜複雜的宮廷鬥爭中迷失方向。
蘇硯昭輕輕抿緊了嘴脣,竭力壓抑住胸腔內翻騰的不忿與委屈。
“你清楚得很,這種權宜之計並非長遠之策,再溫柔的性格,也經不起這般反覆的磨礪與考驗。”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將即將爆發的慍怒壓回心底,“記得數月之前,你曾提及會安排人手前往楚王府,爲我疏通打點,轉眼間已過兩月有餘,是否有什麼新的進展或消息?”
在蘇硯昭的心中,若是能將楚王府的地界妥善處置,加之自己每夜前往太平殿,哄着蕭陌然安寢所獲得的豐厚獎賞,兩者累積起來,無疑將是一筆可觀的財富。
到時候,或許就能找個機會與皇帝協商,帶着年邁的雙親和年幼的妹妹,舉家遷往寧靜的楚地。
而這筆資金,再招募幾位武藝高強的江湖俠士作爲護院,便能確保一家人的平安無憂。
蘇硯昭的如意算盤在心頭噼啪作響,滿心籌劃着早日逃離這座充滿是非糾葛的皇宮牢籠。
正當此時,蕭霆軒的面色略顯尷尬,從腰間緩緩解下錢囊,輕聲說道:“嫂子,這些銀兩應足夠你在宮中應對一段時間的開支了。”
蘇硯昭聞言,心中那份按捺多時的憂慮終於找到了出口:“這正好引出了我想要與你商議之事。聽聞今年楚地遭受了嚴重的乾旱,夏季的莊稼幾近絕收,百姓們勉強留下兩成口糧度日,按理應向朝廷繳納的八成賦稅,實則已無法如數上交。至於王府方面,雖自行留下了五成以維持日常開支,但那三成應上繳的部分,在我……私自做主之下,並未派人催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