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陸湛這麼說,蘇窈不免略感動容。
畢竟,從小被父親遺棄的孩子,從沒奢望過得到別人的疼愛。
“真的不怎麼疼。”她老老實實地說。
“那是因爲你堅強,而不是真的不疼。”
陸湛從被子底下握住她一隻手,目光幽深如宇宙,深情凝望着她。
“我不想你疼,只想疼你。我不知道要怎麼疼你,才對得起這天地神明!”
蘇窈雙脣微張,有點不相信自己聽到的。
這人說起甜言蜜語來,真是要人命啊。
雖然對過去沒有記憶了,但她自己大致應該感覺得出來,她從小到大是沒人疼她愛她的,她也習慣了世態炎涼,獨自一個人去對抗這涼薄的世界。
陡然聽到他說對自己說這樣深情款款的話,她還有點難以適應。
“我有點困了,那我先睡了啊。”
她果斷抽回手,還微微翻了個身過去。
不想讓他看到她情緒上的起伏。
任何時候,都不要讓其他人左右自己的情緒。
不管是什麼東西,一旦被人左右,就容易受人控制,陷入痛苦。
“好,你趕緊睡。”
陸湛倒也沒多想,只是細心地替她掖好被子。
“我就在旁邊守着你,有什麼需要隨時叫我。”
蘇窈沒回話,緊閉雙眼,假裝自己睡着了。
陸湛緊盯着她的側顏,只想這樣看着她到天荒地老。
蘇窈以爲他說的是甜言蜜語,但其實,他剛才所說的,都是發自肺腑。
當年他陷身火場,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他真的是把各路神仙菩薩都求完了,就在他絕望得奄奄一息時,一個小小身影出現了。
他能幸運活下來,真的很感激各路神明的保佑,他相信,他的恩人,就是上天派來解救他的人。
結草銜環,無以爲報。
*
第二天早上,陪蘇窈吃了早飯,陸清過來替換陸湛,順便交換一下信息。
“陸深那邊怎麼樣了?”
“仍是重度昏迷,還沒醒。”
陸清說,“還有,奶奶也知道昨晚發生的事了,聽說陸深中槍,嚇得魂都快沒了。”
又說,“她本來還想來醫院的,是我阻止了。我讓依禾從學校回來陪一下奶奶。”
都說隔代親,陸老夫人對幾個孫子輩都挺疼愛,當年陸湛被大面積燒傷甚至毀容,老太太也是哭得要死要活,差點把眼睛哭瞎。
也是因爲陸老夫人把陸湛看護得緊,陸榮華投鼠忌器,才沒把陸湛和陸清趕盡殺絕。
“嗯,是不應該讓她擔心這些。你做得對。”
又問,“陸榮華跟於蘭馨他們有什麼動作嗎?”
“於蘭馨一直在追着陸榮華要找出小三,陸榮華藉口公司忙,一早就溜到公司去了。於蘭馨剛剛來看過陸深,見他還沒醒過來,就自己打電話找人去挖小三的蹤跡了。”
“對一向爭強好勝的於蘭馨來說,這個小三和私生子就是她喉嚨口的一根刺,她不挖出來是不甘心的。”
陸湛轉頭看了蘇窈一眼,說:
“我先回去一趟,讓陸清在這裏陪你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他昨晚在這裏陪了她一夜,蘇窈本來就不忍心,說:
“你也累了一晚了,不用管我的,你回去好好睡個囫圇覺吧。”
昨晚她稍有動作,不管她是翻個身,還是踢個腿,他都要睜開眼來看看她,想也能想到,他根本就沒睡好。
陸湛對她安慰一笑,“我不累。看不見你我不安心。”
聽他說這樣的話真是熟練得很,蘇窈瞟了陸清一眼,後者一副吃狗糧吃得很開心的模樣,她轉過頭,就當什麼也沒聽到。
又交代了陸清幾句,陸湛這才依依不捨離開了病房。
要趕在於蘭馨之前,將陸洵母子接到陸家,讓陸老夫人知道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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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蘭馨想將陸洵母子除之而後快,他就得好好保護陸洵母子。
這可是離間陸榮華夫婦最好用的一張牌。
出了醫院,陸湛立即給暗中監視小三陳寧寧的“影子”打電話。
“於蘭馨現在在找人查找陳寧寧的蹤跡。你現在把他們帶到陸家別墅來,來的路上注意看看有沒有人跟蹤。”
“明白,陸少!”
陸湛先回別墅去跟老夫人請安。
“奶奶,湛兒來給您請安了!”
陸湛親自一步一步走到陸老夫人面前,驚喜得老夫人眼睛都要瞪直了。
“湛兒,你的腿好了嗎?是怎麼恢復的?”
“當時情況太緊急了,大家都顧着逃命,我也是慌亂之中,一下子就站起來了。”
見老夫人神情激動地向他迎來,陸湛三步並作兩步,大步竄上前,老遠就伸出手,扶着老夫人的胳膊。
陸老夫人則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將他打量一遍,叫他這樣走兩步,那樣跳一下,臉上又哭又笑的。
“太好了,我苦命的湛兒,終於不用再坐輪椅,可以自己走路了。不枉我日日吃齋唸佛,爲你祈福,可見還是老天保佑了。”
“是啊,奶奶,都是託你的福。”
陸湛也順着老夫人的話頭,“一定是奶奶你的祈願感動了上天,才讓我突然就能站起來了。”
“你能站起來就好,能站起來就好。”老夫人忍不住偷偷擦了一下眼角。
陸湛在老夫人面前蹲下,說:
“奶奶,我背您在院子裏轉一圈。”
老夫人嚇了一跳,嗔怪說道:
“你這腿腳剛好呢,可別又背壞了。再說,你要揹我一個老太婆幹嘛?要背也是揹你老婆啊。”
陸湛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後肩,神情也很是喜悅。
“是我太開心了嘛。奶奶這麼多年一直爲我祈禱,我心裏都知道。其實,我也一直都有個心願,我希望有一天能站起來,因爲,我還沒背過最疼愛我的奶奶。”
陸老夫人伸手在他頭頂上憐愛地摸了摸。
“好孩子,奶奶心領了。你這剛恢復,不要太使勁了。要背奶奶啊,以後有的是時間。”
“奶奶,你不讓我背的話,”陸湛一個轉身,直接抄手將老夫人一抱,說,“那我就只能抱你啦!”
陸老夫人一個不防,便被陸湛公主抱了起來。
陸湛不僅把她抱起來,還抱着她轉了幾個圈圈。
嚇得陸老夫人驚叫連連,吵着說要放她下來。
陸湛怕把她嚇壞了,只得將她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