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妹可有信物?”
信物自然沒有,就連九王爺的身份都是胡謅出來誑人的。更遑論那塊撿來的玉佩還不知真假,豈能拿出來招惹麻煩。
“並無。他只說日後會來找我。便匆匆離去了!”
清月故作嬌羞,讓人信以爲真,這事兒不是一廂情願。
“你們是什麼時候相識的?如何相識?他長得何等模樣?”
“去年夏季,我們在街上偶遇!他大概二十來歲,長得龍章鳳姿,氣質很是不凡。”
如此籠統簡略的回答,讓人根本無從查證,沒有具體時間、地點、事件,隨你們猜去吧。
魏青屏神凝思。
去年夏季,江南一帶洪澇水患,陛下派了九皇子前去賑災,這事兒極有可能是真的。
“小七,你仔細說說,具體如何?”
“不過是一同吃過兩回茶,逛過一次街,有什麼好說的。”
少女愛慕,滿臉嬌羞。作父親的怎好意思細問?
魏青把眼神投向周氏,可那蠢婦竟渾然不覺。
好在萍姨娘聰慧靈敏,媚眼一動,滿臉含笑的接過老爺的心思。
“老爺,姑娘家面皮薄,這種事情怎好言說,你就莫要問了,等有空了,妾身再好好教導教導七小姐!”
魏青淡淡的嗯了一聲。
“既如此,時候不早了,大夥都回去歇息吧。萍兒,你好好照看小七。若缺了什麼,儘管去庫房領取,不必拘謹!”
這一聲萍兒,可讓萍姨娘揚眉吐氣。多少年了,老爺從未在閨房以外與人如此親暱,這樣的恩寵,足以讓周氏氣到牙疼。
“七小姐,瞧你父親多疼愛你呢!”
“多謝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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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月微微一福,行禮的動作既規矩端方,又賞心悅目,這儀態氣度竟比宮裏的娘娘更端莊淑雅。
魏之彰眼神波動,心中若有所思。這庶妹,雖長在山野中,卻比大家閨秀更有涵養,是個值得國公府傾注心力的好苗子。
到了春萍居,萍姨娘就迫不及待的追問。“七小姐,你當真與那九王爺有過一段情分?”
噗嗤!清月莞爾一笑。
“假的!”
“你,你,你竟敢欺騙老爺!”萍姨娘那根白嫩的手指居然在發抖。
“我若不扯謊,就要與郡王爲妾,給那周氏母女當墊腳石,你願意?”
當然不願,萍姨娘一聽到那話,差點氣炸了。
“可你未免也太膽大了,就不怕你父親日後識破伎倆,狠狠的收拾你?”
狗屁父親,又肥又老又薄情,真不知孃親當年如何就眼瞎,看上了這麼個玩意,到死還念念不忘,簡直愚蠢。
心裏雖然不屑,可表面得裝作恭敬。
“有勞姨娘替清月好好瞞着。等日後我再攀得高枝,這事兒自然就過去了!”
“等日後你攀得高枝,切莫忘了姨娘!”
“那是自然。清月的未來,還要仰望姨娘幫助謀劃呢!”
有利才有盟,心思各異的二人,復仇的目標卻是一致。更何況多一份助力,就多一份勝算,所以相輔相成,才能共贏。
“嗯,歇息吧!周氏那小肚雞腸的人,不會給你送好東西。明日我帶你上街,買幾身好衣裳,日後在京城行走,總要體面些才是!”
“多謝姨娘疼愛!”
這話說的極乖巧,萍姨娘心裏涌過陣陣暖意。在這冰冷無情的高門大院,誰人不奢望一份貼切的溫情呢。
深夜,不白帶着密信從狗洞鑽出去,讓師父幫忙打探一個人——九王爺。
多掌握些消息總是沒錯的,免得日後那對父子問起來,無從作答。
初來乍到,這一夜清月睡得很不安穩,直到清晨才堪堪入眠,就被丫鬟們的叫嚷聲吵醒。
“七小姐,快醒醒。咱們要去給老夫人和夫人請安了!”
天還未亮,就去請安?這是什麼破規矩?分明是折磨人才對。
忍着滿腔怒火從被窩裏爬起來,老夫人院子裏已經站了一羣女人,都是些姨娘和不得寵的庶小姐。
“七妹,早!”
京都的天氣同貴女們的心思一樣,善變無常,初來時的陰雨已經轉晴。
既然旁的姐妹已經示好,清月自然樂於融洽。
“各位姐姐,早!”
唯有三姐魏知惠眉眼朝天,哼着鼻子嘲諷。
“一個鄉下來的野丫頭,也值得你們上趕着巴結,真是目光短淺!”
打招呼的老五和老六面色潮紅,不敢反駁。這是府裏最可憐的一雙姐妹,一個生母不得寵,一個生母早亡,自身又弱小,在府上一向是被欺負的份。
可清月卻沒那麼好脾氣,同樣是庶女,憑什麼由他人作踐。
“鄉下來的又如何?我還不是比你高,比你白,比你漂亮?你夜夜做夢思春都肖想的小郡王,還不是一眼就看中了我?”
“別以爲我剛來不懂,昨日你看小郡王那眼神,恨不得把眼珠子掛人家臉上呢,可惜人家瞧都不瞧你一眼!呸,真可憐,不要臉!”
“你你你——我要撕了你這嘴!”魏知惠氣的直掉眼淚,卻又奈何不得
國公府裏的小姐雖然明爭暗鬥,卻也顧及身份和臉面,誰也不曾這般,指着姊妹的鼻子罵人家思春,不要臉。
莫說這些表小姐、堂小姐了,就連諸位姨娘都張大了嘴巴驚訝。
“這七小姐,還真是——口無遮攔呀!”
這算什麼,由於沈盈盈做得是不正當營生,清月從小便在捱罵和對罵中長大。
八九歲時,就是萬花谷嘴上功夫最強的女流氓,即便罵的再露骨也能臉不紅心不跳,這還沒用幾個髒詞豔匯呢,就開始掉眼淚,真是無用。
“沈清月,你粗俗,你無恥,我要告訴祖母,你欺負我——嗚嗚!”
在勾欄巷子里長大的姑娘,最煩的就是這種楚楚可憐的白蓮花,動不動就扶腰頓胸,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裝給誰看啊,這裏又沒男人。
“我無恥?你還下流呢?就興你想男人,就不許我戳破你的小心思?你去祖母那告狀,我還要告訴四姐姐,說你喜歡小郡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呢!”
這國公府,誰都知道魏知雅喜歡小郡王,若被那個母夜叉知曉了心事,不死也要脫層皮?
魏知惠此刻無比後悔招惹了這麼個不要臉的毒物。此刻裝暈還來得及嗎?
不是清月不給機會,實在是老太太起的太巧。
“孩子們,都進來吧!”
魏知惠第一個衝進去,拜在老太太腳下,哭哭啼啼的告狀。
“祖母,我不活了!一個鄉下來的野丫頭,如今也敢騎在我頭上欺辱,您說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所有丫頭當中,就數這老三會撒嬌討好,常常在慈安堂侍奉賣乖,做一點小玩意送來,所以老夫人格外疼愛。
一看到那滿臉淚水的委屈模樣,便忍不住責問。
“發生了什麼事?是誰欺負了三丫頭?”
清月上前行禮。“給祖母請安!”
“是我同三姐姐拌嘴。因她罵我無恥,我回她下流,她就哭了。她看不起我是鄉下來的,她還喜歡小郡王。祖母,愛慕男子沒有錯,可三姐姐爲什麼非要喜歡四姐姐喜歡的男人呢?這不是奪人所愛麼?”
“胡說,我沒有!”
原本告狀之人,成了被告,魏知雅連哭都忘了,連忙反駁,生怕老太太信以爲真。
畢竟自己只是一個庶女,比起嫡女的分量可是千差萬別。
“就算你沒有喜歡小郡王?那你告訴祖母,你有沒有罵我,欺負我?”
沈清月就是掐準了魏知雅的七寸,逼她不得不認錯。
“對不起,七妹!是我不好,不該那樣說你!”
老太太來不及斷官司,事情已見分曉,還是告狀之人賊喊捉賊,頓時心生不喜。
“小三,看來是我平時太縱容你了。欺負妹妹就算了,還要在我面前賣弄心機,真是好手段。罰你跪一個時辰,好好反思!”
“祖母,三姐姐已經知道錯了。小七不過是捱了兩句罵,又沒少塊肉,您就饒了她吧!”
不就是裝聖母白蓮花麼?誰不會啊?這大宅子裏的彎彎繞繞,孃親早就教透了。
“看看人家小七,多乖巧的孩子。不過是身世差了點,也可是國公府的正經小姐。以後,你們都要照看些!”
不用老夫人提點,經此一事,誰都知道這位七小姐不是個省油的燈。
特別是萍姨娘,滿臉得意,比自己幹了勝仗還驕傲。不過在去周氏院子的路上,依舊不忘提點。
“去了那邊可要收斂點,不然可沒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