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沈嬌什麼時候會發現四爺在東院裏呢?
要是小路子沒進來通傳的話李沈嬌怕是怎麼也不會發現四爺的到來。
小路子進來提醒的時候李沈嬌這裏已經換過一回衣裳了,一碗綠豆南瓜湯也已經喝得見底了,香汗津津,李沈嬌才感覺涼快一些,一聽四爺在外頭,她險些脫口而出……
“四爺這是在廣東曬習慣了,不在屋裏待着往外頭去做什麼……”
李沈嬌起身,但卻並沒有急着往外間去,她先在冰盆前蹲下拿扇子給自己送了送涼風,她舒服地喟嘆一聲,這才慢悠悠地起身往外間去。
自己的院子李沈嬌自然是閉着眼睛都能走的,她從抄手遊廊的另一邊繞過去,一路輕手輕腳地,很快便出現在了槐樹的另一邊。
她繞到鞦韆架後,也不作聲,只是輕晃手腕扇動團扇,送着一陣涼風。
邊上的蘇培盛見狀便默默行禮退了下去,哦,他還拉着他的傻徒弟一道退了下去。
四爺沒作聲,李沈嬌扇了一陣風有些累了,便很輕地推了推鞦韆。
四爺仍舊未睜眼,終於出聲:“總算知道有我這麼個人了?”
他說着說着忽然向後仰了仰頭。
李沈嬌向前一步,四爺便靠到了李沈嬌身上。
有些熱,李沈嬌想了一下,還是沒躲開,不然四爺該栽倒仰下去了。
四爺就這麼靠着李沈嬌,身子也半靠着李沈嬌。
李沈嬌覺得有些癢,這樣的仰靠倒是不必擔心壓着腹部,四爺壓根就沒用勁兒,只是靠着而已。
不過李沈嬌站了一會兒還真有些累了,腿有些酸了。
她微低頭,在四爺耳邊低聲道:“有些累了……”
四爺終於睜眼,這才瞧見李沈嬌瘦了,他下意識地握住了李沈嬌的手腕,卻只摸到薄薄的一片。
李沈嬌也發覺,四爺也瘦了、更黑了。
她欸了聲,擡手摸了摸臉:“夏日裏胃口不好,似乎是清減了些。”
李沈嬌這會兒還沒想好怎麼和四爺說遇喜之事。
四爺這會兒已經站起身去扶着李沈嬌坐到鞦韆上了,李沈嬌忍了忍,但還是道:“不過……咱們爲什麼不進去說話?外頭不熱嗎我的爺……”
四爺一愣,他還真不覺得有多熱。
李沈嬌理了理四爺的辮子,穗子末不知何時沾上了泥土。
“一路舟車勞頓,爺先沐浴洗漱吧。”李沈嬌坐在鞦韆上,說話時回頭去看四爺。
四爺低頭,說了聲好。
李沈嬌當即便站起身,招呼着秋壺她們準備熱水,她拉着四爺進了內間,渾身瞬間便涼快了起來。
趁着丫頭們去準備,李沈嬌在四爺落座之後又上上下下地把四爺給打量了一回。
她想了想,這才問道:“這一路可太平嗎?”
四爺對上李沈嬌的目光,眉灣裏除卻關切還是關切。
“有些小魚小蝦跳腳,但都已經處置了。”四爺的聲音平靜。
這些差事李沈嬌也不便過問,她聽了這話只能相信四爺,她點了點頭,目光忽地停在了四爺的左肩頭。
四爺今兒個穿得有些素淨,於是左肩上的那抹微紅便十分刺目顯眼了。
李沈嬌猛地站起身,湊到四爺跟前,她不敢確定:“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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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受傷了?李沈嬌心裏咯噔了一下,腦海裏竄進各種話本里寫的刺殺之類的畫面。
四爺偏頭,這會兒才終於感受到刺痛。
傷口崩開了。
他握住李沈嬌微微發抖的手,試圖安撫:“只是回來的路上不小心磕碰的,方才被人碰了一下,傷口有些裂開了而已。”
他說得雲淡風輕,李沈嬌卻止不住想象。
李沈嬌有點兒頭暈,也不敢去看四爺肩頭的鮮紅。
半晌,她才反應過來:“綠梅,拿藥箱子來……”
她吩咐完又道:“得等着沐浴了才能換藥,只是傷口不能沾水,先拿東西纏着……我親自來。”
從外頭進來的秋壺聽了這話欲言又止了一回,她先躬身:“主子爺,主兒,淨室熱水已經備好了。”
李沈嬌呼了口氣,由四爺拉着她的手往淨室去了。
淨室裏只留了李沈嬌和四爺兩人,李沈嬌趁此也能看看四爺身上有沒有別的傷了,萬幸,除了肩膀上的那傷,別處並沒有額外的傷口。
不過李沈嬌還是發覺了一些從前沒有的細小傷疤,她抿了抿脣,沒問。
沐浴過後,趁四下無人,四爺又牽了牽李沈嬌的手。
“無事了,真的,我說的。”
李沈嬌聽了這話,微微低首,在胤禛虎口上蜻蜓點水地落下一吻。
纖細的瘦淡人影映在地面上,四爺看着李沈嬌的發頂,忽然嘆息一聲。
出去一趟,四爺手上多了許多的繭子,顯然是在外頭遭罪了。
確實是遭罪了,除了出到福建時遇蛇,在他將海盜一網打盡之後他又先後遭遇兩回行刺,回京路上更是數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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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中人馬各不同。
這些四爺並沒有同太多人說,連同十三往來的書信裏也只是說了遭遇幾次行刺,但也並沒有說明到底是多少次。
年家倒是確實有本事,查倒是確實查出來了些蛛絲馬跡,雖沒有實打實的證據,但憑藉諸般消息,背後幾路人馬也能查到個八九不離十了。
四爺不急,往後他都會慢慢算賬的。
這會兒,四爺回神,還是先想想怎麼哄好面前兒的淚人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