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想了想,青蓮書坊最早是開在屏城的,從前我隱約聽彭掌櫃提過,約莫有十來年了……所以,一開始的東家該是朝華長公主,就這一兩年才交給雲安瀾的。我猜得可對?」
厲連勝難得放鬆了姿態,笑著抖了抖肩,卻仍是沒有鬆口。
不過顧春並不強求,此事便一笑帶過。
接著,兩人便認真談起了《將魂傳》。
為了更加生動地演繹,厲連勝問了關於其中人物的一些疑惑。
顧春仔細作答,又將他反饋的一些意見與建議拿碳筆記在小本子上。
到店家來上菜時,兩人也說得差不多了,便準備用飯。
厲連勝隨口問道:「不知姑娘的新稿,是個什麼樣的路子呢?」
「哦,新稿……你大概演不了。」顧春似笑非笑地覷他一眼。
厲連勝不解:「姑娘信不過我?」
「你戲好,這沒得說,」顧春鎮定自若地舉起筷子,「只是我的新稿不適合改戲,便是改戲……你也演不了。」
「冒昧請教,新稿打算走什麼樣的路子?」
「豔.情。」顧春滿臉鬥志昂揚地抬起了下巴。
厲連勝面皮一顫,手中的筷子猝然落地。
「失敬失敬。」厲連勝顫唞舉杯,預祝她馬到成功。
顧春執盞相謝:「客氣客氣。」
她一定會洗刷掉「討不到媳婦兒的麻臉書生」這種污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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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個月,顧春足不出戶地在家琢磨她的豔.情話本子。
期間除了偶爾將杜夢妤拖了來,問上些羞恥中透著一絲喪心病狂的私密問題之外,倒也沒再給誰添麻煩。
到了九月十一,燕臨特地到葉家來告知,李崇琰將在九月十三回城,問顧春要不要一同出城去迎。
顧春滿臉波瀾不驚地應下,回房後便沒忍住在榻上滾了好幾圈。
「那明日便不能熬夜了,」她一骨碌自榻上爬起來,喃喃自語,「不然可要丑死了。」
於是忙不迭坐回書桌前提筆,趕著將新稿做最後的潤色。
從前只要一開始寫稿,她便能如老僧入定,雷打不動;今日卻有些如坐針氈。
才寫了十餘字,她便立刻跳了起來,慌慌張張地去櫃子裡翻找。
半晌之後,她配好一套衣衫擺在榻上,仔細又瞧了半晌,確認是好看的,這才重又坐回桌前。
又寫了不足一炷香的時間,她再度跳了起來,回身站在榻前瞪著那身衣衫,又覺得顏色彷彿不顯水色。
就這樣來來回回瞎折騰許久,直到夜半中宵,那稿子的潤色卻仍沒有完成。
睏倦不已的顧春抬頭瞧了瞧窗外的月色,蔫頭耷腦地趴在了桌上,唇角卻甜絲絲勾起,心跳得砰砰砰。
腦中聯翩浮起許多畫面。
躲在披風兜帽中一個又一個的親吻。四下無人的私語和痴纏。雙雙紅著臉的耳鬢廝磨。澄澈的眸中一望到底的情意。
那些畫面像被裹了蜜,又像被心頭不斷湧起的火燙給融化,就這樣雜亂無章地在腦中黏來膩去,直將顧春的腦子攪和成一鍋粘稠的糖汁。
他要回來了呀。真好。
明晚一定要早早睡下,才好容光煥發的出城去迎他。
她要以最美好的模樣,沐著熹微晨光,站在他第一眼就能瞧見的地方。
到時,一定會有許多不相干的人也在吧?
「那就不能親了……」兀自閉目的她無端紅著臉笑喃。
得等沒旁人在的時候才能親。
顧春傻乎乎地咬了咬唇,強打起精神撐開睏倦的眼皮,坐直身重又提筆。
窗外一陣悉索剝啄的輕響讓她皺眉,擱下筆起身繞過書桌行到窗前,略探出頭去——
月下一張風塵僕僕卻笑意飛揚的臉倏然湊近。
隔著窗櫺,就著月色,那如陳年花彫般的沉嗓從耳畔繞進心尖。
「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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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春頭一回發現,這短短四個字,竟比這秋夜月色,更加悱惻多情。
眼看她忽然滿面悲痛地潸然淚下,驚慌失措的李崇琰急忙翻窗而入,將她擁入懷中。
「哭這麼慘……是什麼意思?」
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小別重逢的喜極而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