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麼瘦了還減肥啊,”劉嵐松剛好走過來,他也餓得不行,手裏拿了個生黃瓜在啃。
他中午打籃球下午陪着張戈說了半天話,晚上說是搞個燒烤又沒搞起來,一天到晚弄得精疲力盡。
鄭梵音眼神落到他手裏的黃瓜上,居然饞得不行。
賀燃夏看見她的眼神,忍不住勾起嘴角。
“減肥怎麼還吃烤肉啊?”他問道。
鄭梵音沒接話。
賀燃夏摸摸鼻子,他在這兒站着實在有些刻意的尷尬,隨手拿起一旁的燒烤架子,拿鐵絲把洞給纏好。
“行啊,夏夏,挺心靈手巧的,我和張戈剛剛弄了半天都沒成。”劉嵐松誇他。
賀燃夏笑了笑,“這算什麼,等我幫你把炭火升起來。”
他在炭火盆邊鼓搗了幾下,果然炭火一下燒起來,劉嵐松趕緊把架子放上去烤,幾下將肉扔進大火裏。
“慢點松哥,”茉莉說,“你這樣一會兒烤焦了。”
劉嵐松看着挺大個頭,廚藝天賦上十分一般,弄了半晚上沒弄成的燒烤,賀燃夏一會兒就給他搞起來了。
鄭梵音聞着味道,嘴裏饞得不行,可這是賀燃夏烤的,倆人還沒和好她不能這麼沒骨氣吧。
她擡頭看了下,宋子盈在遠處的棕櫚樹下不知道和朱娜娜說些什麼,估計是下午的事情說開了吧。
唉,正需要她的時候怎麼不在呢,要是宋子盈在,她就可以讓宋子盈給她去夾幾塊肉,再晚一點,怕是烤菜葉都沒了。
“諾,”盛了滿滿一碗的烤肉和火腿腸遞到她嘴邊,鄭梵音佩服自己能忍住。
她將眼神挪開,強裝淡定,“我在減肥。”
賀燃夏嘆了口氣,“姑奶奶,我錯了行吧,你別和自己的胃較勁啊。”
“誰和胃較勁啊……”
說到這時,鄭梵音的肚子“咕嚕”一聲,音量不大,但恰好兩個人都能聽到。
賀燃夏憋住笑意,用筷子夾了一塊烤肉在她嘴邊。
“吃一口,給我個面子,嚐嚐我的手藝?”
“嚐嚐你的手藝?”鄭梵音捂着肚子問。
“嗯嗯,”賀燃夏乖巧地點頭,“請音音姐點評一下。”
“好吧,”鄭梵音張開嘴“嗷嗚”一口將肉席捲到嘴裏,肉香瞬間充斥了她的口腔,本來捱餓的時候也還能忍,吃了第一口肉,就完全忍不住了,這種被食物填充的感覺好美妙啊,這才是人生嘛!
她接過賀燃夏的碗,沒幾口就吃得一乾二淨。
拿人手軟吃人嘴短。
鄭梵音吃了賀燃夏的烤肉,自然不大好意思和他生氣咯。
賀燃夏終於坐到她旁邊,看着前方的空氣說:“吃了我的烤肉就別生氣了唄。”
“我考慮一下吧,”鄭梵音看向自己的手指,也不看賀燃夏。
賀燃夏瞟了她一眼,“海邊晚上有螢火蟲,要不要去看一下?”
鄭梵音知道這是他的示好,想找個沒人的地方給她道歉吧。
她摸摸肚子裏剛剛吃進去的肉,點了點頭。
賀燃夏先出了門,鄭梵音磨蹭了兩分鐘,見沒人留意,也偷偷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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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偷偷摸摸揹着大家的感覺許久不曾有過了,好像中學時期第一次早戀,和班長男友趁着夜色牽手逛操場。
但賀燃夏可不是那位她摸一摸手就會臉紅的好學生初戀。
“這兒,”賀燃夏站在路燈下朝她招手。
她小跑過去,“螢火蟲呢?”
“說了,在海邊,得走一段路。”
“哦。”
鄭梵音和他並排走在海邊的小路上,一邊是大海拍打礁石的高低起伏,一邊是灌木叢裏不知名的蟲鳴和花香。
夜色很安靜,月亮也很安靜。
這麼愜意的景色實在不適宜吵架,鄭梵音大方地說:“我打算原諒你了。”
“原諒我什麼?”賀燃夏好奇地問。
“原諒你的一切。”鄭梵音歪頭道。
“哇哦,不愧是大度的音音姐,”賀燃夏將襯衣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肩上。
“可是我都還沒有道歉誒,你就決定原諒我了嗎?”
也是。
鄭梵音看他一眼,“那你道個歉吧。”
“對不起。”賀燃夏從善如流,立刻說道。
“嗯,沒關係。”
賀燃夏忍不住笑出來,“怎麼這麼像是小學生對話啊。”
“你才是小學生呢。”鄭梵音不認同。
“行,我小學生,那你幼兒園唄。”
“賀燃夏,你非要我收拾你是吧。”鄭梵音一本正經地說。
賀燃夏舉手投降,“我錯了,我們音音是大學生,不不不,博士生。”
鄭梵音摘下路邊的葉子敲了敲他的頭。
“我好好和你說話呢。”
“那你說。”
“你知道我今天爲什麼生你氣嗎?”
“你說。”
“因爲我之前一直以爲你是個很陽光很真誠的人,但是今天那一刻我突然有點失望,雖然我知道你是爲我好,但是我真的有點失望,怎麼說呢。”
鄭梵音認真地措辭,“就是吧這個世界權衡利弊的人的太多了,我希望你可以永遠是個單純快樂的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可以是因爲覺得張戈做得不對所以不讓我替他說話,但你不該是因爲人情世故……哎呀,我也不知道我說明白沒有,你能明白嗎?”
“我懂。”賀燃夏低着頭,漸漸收了嘴角的笑意。
“所以,你對我失望了是嗎?”
鄭梵音一愣,他這麼問,“失望”這個詞似乎變得沉重起來。
“也不是,就是我本來以爲……”
“或許你本來以爲的就是錯的,現在的我就是真實的我,”賀燃夏笑了笑,“而我並不覺得真實的我有什麼不好。”
“鄭梵音,人不可能永遠無憂無慮,想怎麼活怎麼活,這個世界有它的運轉規則,你想好好活着就必須遵守它的規則。”
這種道理鄭梵音當然知道,但是從賀燃夏嘴裏說出來,她聽着就是彆扭。
“那我就想做鄭梵音,做真實的自己不可以嗎!”她故意懟他。
賀燃夏停住腳步,“你知道來上節目之前,我的經紀人打聽到嘉賓名單後,是怎麼囑託我的嗎?”
鄭梵音愣愣的,和她有關係麼。
“他說,你風評不好,讓我理你遠一點,甚至他在知道和我演對手戲的演員是你之後,哭天喊地想勸導演換人。”
這兩句話瞬間將這個溫暖潮溼的盛夏夜晚帶回到去年的隆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