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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最喜歡祖父。」張居思的小女兒嬌態十足。
衆人都被逗得笑起來。
張恒從袖口處拿了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遞給張居思,「祖父來的匆忙, 也沒有給你準備什麽東西。這銀票你就好好地收著, 想買些什麽就自己去買。」
「謝謝祖父。」
張居思雙手接過, 眉開眼笑。原以爲祖父小氣, 沒想到出手還挺闊綽,她兩個月的例銀也才四十兩。
王氏就笑:「父親也太寵思姐兒了。」
「女孩兒多寵一些也無妨。」張恒擺擺手, 和張修、王氏說道:「我一輩子都沒有得個女孩兒, 你們的大哥、二哥也都沒有女孩兒……咱們舉家就思姐兒一個嫡出的,不珍愛著怎麽行呢。」他抿了一口熱茶,又招手叫過坐在最末尾的庶五女張靈,庶六女張綠,每人也給了一張十兩的銀票。
王氏笑著應是, 又看女孩兒伶俐地坐在一旁,更滿意了。讓其跟著陶嚒嚒學規矩, 她真是做對了。
張修見父親說到自己的大哥張哲、二哥張明,就問了問他們的近况。
「……一切都好,你都不用擔心。」張恒到底是上了年歲, 這一路的長途跋涉下來,精神便有些不濟。
張居齡注意到了, 起身和張修說道:「父親, 祖父坐了許多天的馬車, 估摸也是累了……要不, 我們兄弟幾個先領著祖父去他的住處看看……隨便也先讓祖父歇一歇。」
「好, 好。」張修點點頭:「好好地伺候著你們祖父。」
張居安也站起來, 去攙扶張恒,「祖父,您住的長樂閣還是我親自讓僕從們給布置的……一準您喜歡。」
「哈哈哈。」張恒笑的爽朗,看著孫子們,「走,咱們去看看。」
張居寧應是。
等祖孫四人出了桂花苑,顧晗和寧氏她們也都告辭了。張修和王氏說起明日給父親辦一場酒席,準備接風洗塵的事情。
出了院門,顧晗和寧氏說話,「春哥兒好可愛。」可能是因爲從來沒有生養過孩子吧,她看見春哥兒就由衷的羡慕。
寧氏聽到她口音裡的淡淡遺憾,笑起來:「你的年紀還小,嘆氣作什麽,和三弟好好地過日子,還怕沒有孩子嗎?」說完,又覺得不大妥,趕緊補了句:「明年也生個胖小子,和春哥兒做伴。」
顧晗幷不在意寧氏的無心之失,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孩子和父母是前世緣……順其自然吧。」
只可惜,她前世的時候就沒有兒女……
妯娌倆跨過府裡的主幹道,就告了辭。顧晗往西邊拐了。秋闌閣在西跨院。
「三嫂嫂安好。」
對面是小小的綠姐兒,她才四歲大,穿著鵝黃色月季妝花褙子,長得粉雕玉琢的。身後還跟著幾個丫頭。
「不用行禮了,起來吧。」顧晗擺手,問她:「你這是往哪裡去?」她記得綠姐兒和靈姐兒同住在重霜樓,是東跨院那邊的……她怎麽往西跨院來了?
「……我想去蘭閣看看月姨娘。」張綠的聲音很小:「我想她了。」
月姨娘全名王月,也是張修的通房丫頭提上來的,生了張綠。
伺候她的丫頭雪兒趕忙開口:「三少夫人,六小姐只是有這個念頭,您放心,奴婢會勸阻住的。」她梳雙髻,穿水青色比甲,是大丫頭的裝扮。
在大家族裡,特別是張家,小妾或者姨娘生的孩子,都是抱養在主母身邊的,沒有主母的允許,孩子是不能見生母的。
顧晗知道雪兒怕自己和王氏說,便「嗯」了一聲,笑了笑:「你做的好。」她去拉綠姐兒的手,「綠姐兒,爲什麽想見月姨娘呢?」
張綠看新嫁進門的三嫂嫂笑的很溫柔,不像四姐姐一樣每次一見她就非責即駡,膽子便大了些:「綠姐兒剛才得了祖父的誇獎,還有銀票……」她從自己的荷包裡拿出來讓顧晗看,「我想和月姨娘說一聲……」語氣裡還是孩子氣的雀躍。
顧晗莫名就有了憐惜,「綠姐兒現在不要去和月姨娘說,等到逢年過節時再說好不好?到那時候,月姨娘會開心的。」
「爲什麽呀?」張綠稚氣地問道。
顧晗想了想,儘量說了些張綠能聽懂的話,「因爲逢年過節的時候,月姨娘就可以見到綠姐兒了。」依照王氏的脾性,要是知道綠姐兒暗地裡去見其生母,怕又是一場軒然大波……月姨娘遭殃不說,綠姐兒恐怕也會被波及。
張綠是懂非懂地點點頭,剛要說話,張居思也從甬路上走了過來。領著一大群的丫頭、婆子,浩浩蕩蕩的。她是在花園的方向走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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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三嫂嫂和六妹妹說什麽私密話呢?讓我也聽聽。」張居思笑的嬌艶如花兒,走到近前還給顧晗屈身行了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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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妹妹玩笑了,我不過是偶遇了六妹妹,閒聊兩句而已。」顧晗微微一笑。
張綠一看見張居思,立馬放開了顧晗的手,怯生生地:「四姐姐安好。」
張居思揪了揪張綠的丫髻,「你幹什麽去了?」
四姐姐揪的她丫髻有些疼,張綠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我去蘭……」
雪兒却上前一步,大聲說道:「……六小姐是想去看蘭花。」張家的小花園也種了一小片蘭花,走過西跨院就能看到。
張居思給夏蕊使了個顔色,沒說話。
夏蕊走出來,却反手給了雪兒一個耳光,「主子們說話,你插什麽嘴?」
顧晗的臉色一冷,張居思跋扈也就罷了,連她的丫頭也跟著跋扈,一句話說不好,就敢打人。
「是,奴婢知錯。」雪兒跪在地上,磕頭認錯。
張綠瑟縮的更厲害了,一般都是雪兒挨打後,下一個就輪到她了。
「綠姐兒?」顧晗察覺到張綠不對勁,喊了她一聲。
「三嫂嫂。」張綠的泪水都要流下來了,「我,我……我害怕。」
顧晗一楞,「你害怕什麽?」難不成張居思還要打綠姐兒?
張居思却冷哼道:「庶女就是庶女,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她還要再說,陶嚒嚒就從人群裡走了出來,聲音刻意地低沉,說道:「四小姐,到了該學女紅的時間……」
張居思最近都是和陶嚒嚒形影不離的,知道她這是提醒自己,便笑了笑:「……那走吧。」她頭抬的高高的,嫡女的作派讓她用了個十成十。
張綠瞅著張居思的背影不見了,才去拉了雪兒起來,「雪兒,是我對不住你。」雪兒每次都是因爲她挨打,她是知道的。
「六小姐,您折煞奴婢了,以後可不能當著四小姐的面說您要見王姨娘。」雪兒說道。
「我記下了。」張綠的心情很沮喪了,却還給顧晗行禮,「三嫂嫂,綠姐兒要回去了。」
顧晗揉揉她的額發,「去吧。」庶子女的日子一向都難過,她是知道的。別說了張家了,她們顧家不也是這樣嗎?沒有真正的主子會去在意庶出的孩子。庶出的女孩兒就像路邊的野草一樣,隨意生長的。庶子能爲家族綿延子嗣還好些,可以自己掙功名,有了本事再一成家立業基本上也就立足了。
她前世受王石母女百般的揉捏,也有張居齡庶子的身份在裡面的。
雪兒跟著張綠往前走,到顧晗身邊時,屈身行禮:「多謝三少夫人了。」剛才的事情要是三少夫人多說一兩句,四小姐都不用夫人出手,就當場教訓六小姐了。
倒是個有情義的丫頭,而且還聰明……顧晗笑了笑:「好好地伺候著六小姐,有什麽解决不了的事情,來秋闌閣遞個信。」綠姐兒還那麽小,却很懂事,能幫忙的她還是願意幫一些的。
雪兒一震,顧晗已經和她錯身而過了……
到了秋闌閣,顧晗去了淨房。她小肚子鈍疼了一上午,怕是月事要來了。
「……少夫人?」桃紅見顧晗進去後,久久地不出來,就挑簾子去了淨房尋她,一眼便嚇住了,少夫人的衣衫勉强是穿好了,人却有氣無力地捂著肚子在地板上坐著,「少夫人,您是怎麽了?」她高聲喊了站在外面伺候的巧珍、巧玲,三人一起連摟帶抱的把顧晗弄上了拔步床。
「去拿月事帶……」
顧晗喘著氣開口,她在淨房查看自己時,沒想到越疼越厲害,像刀子捅進肚子裡一樣。她身子不好,一貫來月事就是這樣的,前世也是如此……
桃紅打開紫檀木迎門衣櫃,去翻最底層的抽屜。少夫人的比較隱.私的東西一般都是放在這裡的。
巧珍則大步出去,讓小厨房去熬紅棗桂圓茶。
一陣忙碌後,顧晗靠著大紅色緞面的迎枕歇息,她喝下了一大碗滾燙的紅棗桂圓茶,感覺好了一些。
「少夫人,要去找少爺回來嗎?」
桃綠年紀小,第一次見到顧晗疼成這樣,很是驚慌,便問道。
顧晗搖搖頭,「不必。」張居齡正在陪祖父說話,哪有因爲她來了月事就趕回來的道理。
哪個女人不來月事,疼一些也是正常的。
「少夫人,您好好地歇一歇。」巧玲拉了桃綠出去,「走吧,別耽誤少夫人……」
桃綠「嗯」了一聲,隨著巧玲出去了。
桃紅又給顧晗加了個毛毯,問道:「少夫人,您還冷嗎?」
「不冷了。」顧晗說道:「你去讓小厨房做些甜的糕點吧。」她一來月事,就喜歡吃些甜的,雖然平時覺得膩煩,但每次身上難受,或者心裡苦,她就會吃一點……好像這樣的話,日子就回好過一些。
「是。」桃紅答應著,下去安排。
張居齡一直到了晚膳前才回了秋闌閣,他和祖父親近,陪著說了很多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