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宮
佟蘇皖抱着胤禛站在囚着烏雅氏的偏殿門口,一直看守烏雅氏的白芨靜靜站在一旁。
胤禛到底還是決定來見見烏雅氏,他想斷了前世今生所有的孽緣。
“白芨,你先下去吧。”
看了眼胤禛,佟蘇皖側頭吩咐白芨。
雖然很不情願,但白芨還是應聲退下了。
“走吧,禛兒,該去見見烏雅氏了。”
胤禛輕輕點頭,被佟蘇皖抱着進了門。
這殿裏陰森極了,哪怕陽光照耀着,也帶不進半分暖意。
胤禛一直看着前面,烏雅氏就被綁在牀上,蓬頭垢面一身落魄,跟他記憶中的那位德妃娘娘截然不同。
在胤禛的記憶中,不論何時何地,他見到的德妃永遠是精緻端莊的,幾時有過這樣的面貌。
“呵呵呵……你們來了。”
烏雅氏突然開口,鬼厲般的聲音讓佟蘇皖聽得皺眉,下意識地捂住了胤禛的耳朵。
“這不是你想要的麼。”
佟蘇皖突然間後悔把胤禛帶過來了,有心結又如何,時間能衝散一切的痛苦,等個十幾二十年,胤禛徹底忘了烏雅氏這個人,什麼心結就都不是事兒了。
可說是這麼說,佟蘇皖還是不忍心讓胤禛難受那麼久的,長痛不如短痛,見烏雅氏一面解開心結,總好過後面那麼久的自我治癒。
“皇后娘娘,雍正皇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啊,真是好啊……你們母子終於重逢了……哀家真是高興呢……”
烏雅氏神情癲狂,她沒想到那個逆子居然也能重生。
在烏雅氏心裏,她安排人去堵胤禛,就是想借胤禛年幼不知事,把佟蘇皖對她所做的事爆出去,讓佟蘇皖感受一下被親愛的兒子背叛的感覺。
可是在看見佟蘇皖把胤禛帶來的時候,烏雅氏就都明白了。
她深知,以佟佳氏對那個逆子的疼愛,只有一種可能,會讓佟佳氏把那個逆子帶來見她。
那就是,那個逆子也重生了。
烏雅氏恨啊,老天爺既然讓她重生了,爲何還要讓她這輩子最恨的兩個人也重生!
爲何!
“烏雅氏,今日是禛兒要見你,你該慶幸禛兒回來了,不然半年前本宮就讓你下地獄了。”
對於烏雅氏的癲狂,佟蘇皖表現得很平靜,她該得的不是嗎?
烏雅氏現在所受的這些折磨,並不能與她前世對胤禛所做的一切相比擬。
佟蘇皖緊了緊抱着胤禛的手,“禛兒,你想自己與她談,還是額娘陪着你?”
胤禛沉思了一會兒,選擇自己單獨跟烏雅氏談,他擔心一會兒烏雅氏發瘋說了些難聽的話,會影響到額孃的心情。
不能讓烏雅氏玷污了額孃的耳朵。
“額娘,禛兒可以的。”
難得聽胤禛這般自稱,佟蘇皖自然是隨了他的意,反正烏雅氏現在動彈不得,就是獨留胤禛一個人在內,也不會出什麼事。
“好,你自己跟她聊,額娘就在門外等着你。”
佟蘇皖把胤禛放下,便出去了,她守在門外,時刻注意着門內的情況。
說到底,她還是不放心的。
而門內,胤禛看着烏雅氏的眼神平淡無比,他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這個身體才滿週歲,可堅持不住一直站着。
烏雅氏卻是沒想到胤禛連靠近自己都沒有,但那絲訝異比不過心裏的痛恨,她怒斥道,“孽障,幫着外人欺辱生母,你就不該生下來!”
“所以呢?”
胤禛現在還沒法子說很多話,容易累到。
他這麼簡單的三個字,直接讓烏雅氏愣住了,這個孽子態度怎麼這麼平淡?
“你這個逆子,哀家當初怎麼會生下你,你又憑什麼活下來!若是活下來的是哀家的胤祚,你以爲皇帝的位置還會是你的嗎!”
烏雅氏在無所不用其極地想把胤禛激怒。
但胤禛此時卻覺得有點無趣了,他怎麼會想要來見烏雅氏呢,總是有點浪費時間了。
還不如在承乾宮跟額娘一起看書,然後等着汗阿瑪帶太子二哥來,一家人和和美美相處呢。
越想,胤禛的心情就越平靜。
烏雅氏所有的謾罵與叫囂,胤禛前世都聽過了。
今生在烏雅氏肚子裏的時候,他也聽了無數遍。
他現在只想問烏雅氏一個問題,問完他就走。
“前世額孃的死跟你有沒有關係?”
烏雅氏害死了他的弘暉,害得他與福晉生了嫌隙,這些受制於孝道,他都忍了。
但他唯獨不能忍的,就是額孃的死。
胤禛前世其實一直以爲額娘是死於病痛,畢竟在他的記憶裏,額娘總是體弱多病的,還有八妹妹的夭折,催動了額孃的死亡。
可今生在烏雅氏肚子裏的時候,胤禛聽到了她很多心裏話,便起了疑心,額孃的死,真的與烏雅氏無關嗎?
“佟佳氏的死?哈哈哈哈哈你猜到了?連萬歲爺都沒有發現的事,你倒是聰明。”
烏雅氏可能是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了,對於胤禛的問題,她就全然坦白承認,“沒錯,佟佳氏的死,就是哀家乾的。”
烏雅氏回想着,她那最愛的兒子胤祚,他的夭折帶走了她半條命,可那時候的佟佳氏,卻還要帶着胤禛在她面前展現母子情,真是笑話,既然她的胤祚沒了,那她就要佟佳氏也承受喪子之痛。
“本來哀家是要對你下手的,可誰讓佟佳氏居然那麼好運地懷了孕呢,那可真是好極了,一個養子算得了什麼,哀家要讓佟佳氏失去她的親生孩子!要讓佟佳氏跟哀家一樣痛!”
胤禛震驚不已,八妹妹的死,居然是烏雅氏動的手!
“哈哈哈哈佟佳氏可真脆弱啊,不過是死了一個可有可無的女兒,她居然就垮了下去,要不是還有你這個養子在,那一年她就得隨着自己的女兒一起去。”
烏雅氏越說越興奮,她就對那個八公主動了手,還沒對佟佳氏下手呢,佟佳氏就自己倒下去了,苟延殘喘了幾年,當了皇后又怎樣,不過是個“一日皇后”,徒增笑柄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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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個瘋子。”
胤禛不願再與烏雅氏說了,他心中的疑惑已經解了,不想再跟這個瘋子待在一個屋檐下了。
“烏雅·瑪祿,好走。”
胤禛站起身,他看着烏雅氏的眼神極度平靜,無愛亦無恨,他徹底地把烏雅氏當成了陌生人。
“吱呀”
門被推開了,胤禛一把撲到佟蘇皖懷裏,“額娘,我們走吧。”
佟蘇皖知道事情徹底解決了,抱起胤禛便離開。
而在她離開永和宮以後,梁九功便帶着一瓶鶴頂紅進了偏殿。
“烏雅常在,你該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