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花尷尬地張了張嘴,到底想問的話沒有問出口。
服務員已經來到他們近前,分別又給他們的茶杯續上熱茶,這才靠在一邊候着。
而之前氣得說不出話的圓臉服務員已經緩了過來,她有些委屈地說:“今天可真是莫名其妙, 陸營長委託其愛人來送顧同志,而且全程都有服務員在服務,到了你們這兒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完了。
陸小花第一個氣餒了,爲了讓顧長宏和周若魚被發現在同一個房間裏,她做了多少努力,怎麼就坐在大堂裏了呢。
“四哥,是你讓她來送顧長宏的?”傻愣愣地問出這句話時,她幾乎是無意識地。
陸秦川面無表情,冷聲反問:“不是我,難不成是你讓她來的?”
……
此時她才發現她四哥的眼神在看向她的時候有多冰冷,她囁嚅着:“不不不是我,我以爲是她自己要來送顧長宏的呢。”
兄妹二人對話聲音不高,沙發那邊的幾個人並沒有聽到他們說話,顧長宏見陸秦川過來了,也只得硬着頭皮走過來。
“陸秦川!”他故作輕鬆地伸出右手,“我們也有好多年沒見了,走在街上我都認不出你了。”
手被對方握上,顧長宏只覺得手指都要被捏碎了,對方聲音很是淡然:“那就是你的不對了,你顧長宏就是化成灰我都能認得出。”
顧長宏被捏得疼了,就本能地往回抽手。
可陸秦川臉上卻漸漸有了笑意,是那種他鄉遇故知的笑。
於是被他握住的手就抽不回來了,鈍痛襲來,顧長宏的呼吸幾乎都要停止了。
忍得太辛苦了,他終究是個弱不禁風的讀書人:“疼疼疼,秦川,你太有力氣了……”
“哦,捏疼你了。
陸秦川鬆開手,露出一嘴白牙,只是看在顧長宏眼裏這笑容卻分外瘮得慌。
一見面就吃了一個下馬威的顧長宏早歇了想和周若魚表白一二的心思,多年不見的陸秦川已褪去之前的青澀和無知,早已經歷練成了一匹嗜血的狼,是他已經不敢惹也惹不起的角色了。
“秦川,我是今天下午的火車,剛才服務員找我下樓,說你讓小魚來給我送行。她剛好在談事情,我還一直沒插上嘴呢。”
這是實話,他到現在還真就一句話沒說得上,因爲周若魚根本也不想給他單獨與自己說話的機會。
拎茶壺的服務員在一旁猛點頭:“是我上樓找的顧同志,也是我一直在這裏伺候茶水的。”
賴雲龍臉色發青,更是覺得嘴裏發苦,也只得訕笑着打圓場:“看看,還鬧出誤會了。也難得今天人這麼齊,中午我安排咱們去國營飯店吧。”
蘇紅梅努力讓自己的心緒平復下來,這個陸小花真是太坑了。
一直在說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結果他們東風到了,事卻沒準備,真是氣死人了。
她看了一眼同樣鐵青着臉的林思宇,淡笑出聲:“既然老陸與顧同志有約在先,那我們再打擾就不太好了,我們以後再約,就先走了。”
說着她也不管陸小花,給林思宇使了一個眼色就向大門走去。
“等等,”周若魚不慌不忙地從沙發後走出來,“恕我無知,這個就是照相機麼?”
她指着林思宇掛着的照相機,眼睛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許久:“林醫生,林幹事,林同志身份還真挺多的,不知道還有沒有不爲人知的身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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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宇好像是意識到此次和陸小花及蘇紅梅來捉私會的現行有些不妥,表情木木地,笑得也不自然:“我沒有別的意思,這照相機我是用來拍宣傳照用的。”
蘇紅梅解釋:“林思宇一直喜歡攝影,而且攝影也是宣傳工作人員必須具備的基本素養。咱們軍區報紙每期都有他的攝影作品,周同志不要誤解他的行爲。”
“哦哦,”周若魚眼睛還是直勾勾地盯着那架照相機,眼裏的情緒由好奇變爲更好奇!
這種眼神林思宇懂,他試探着問:“要不然,我幫周同志照一張照片,留作紀念?”
周若魚立刻說:“好啊,那就先謝謝林醫生了。”
真是個沒心沒肺的東西!
陸小花心裏腹誹着,眼睛忍不住就朝顧長宏那邊看,好巧不巧,顧長宏也正一臉憤懣地看向她。
心裏一抖,她避開那吃人的目光,顯然顧長宏全程看到她帶着蘇紅梅和林思宇上樓捉姦的全過程,再想全須全尾地保全自己恐怕有點兒難了。
剛移開眼卻又見到蘇紅梅蹙着眉的臉,不用說,紅梅姐一定是在怪她嘍。
牙齒咬着下脣,甚至她覺得不用擡眼看,雲龍哥也肯定是在怪她的。
可這件事怪她嗎?
不能怪她啊!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周若魚變得這樣滑不溜手的了呢,太難拿了,好可怕的。
好在周若魚的注意力被林醫生的照相機吸引過去了,坐着,站着,一連拍了好幾張人物照。
“要不要你和陸營長再合照一張,現在很流行拍結婚照的。”
林思宇一點兒也不心疼他的照相機,甚至又建議再多照幾張。
周若魚笑着擺擺手:“不必了,老陸現在還在工作談事情,我作爲軍屬可不敢佔用他工作的時間。”
這件事好像就這樣風平浪靜地揭過去了,這件事裏受委屈最大的就是周若魚,而她表現得卻是最平靜的那一個,沒有鬧,沒有喊,甚至連多餘的話都沒有說幾句。
前臺兩個服務員面面相覷,也對哈,就衝連照相都不想佔用陸營長工作時間的女人,得有多麼識大體。更不可能借這個機會大鬧一場而弄得人盡皆知了。
顧長宏再次真誠地看向陸秦川和賴雲龍:“我下午的火車,時間也比較趕。飯我就不吃了,上樓我收拾一下行李就得出發去火車站了。”
陸秦川臉色一如既往地沉靜,他聞言伸出手:“那就一路順風,保重!”
顧長宏剛想伸出手,手就像被紮了一下似的又撤了回來:“手, 手髒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