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電梯中同框出現在視線中的程念安和陳牧，南聿珩眼底無聲掀起一分細微的波瀾。
而站在南聿珩身後的秦彥看了兩眼電梯中單獨相處的程念安和陳牧，他很是‘自然’地打過招呼，隨後移開視線。
就在電梯門即將自動合上的前一秒，南聿珩倏然伸手，按住了開門鍵。
他視線落在裏面的程念安身上。
目光沉沉。
漆黑的眸光在她身旁的陳牧身上掠過時，瞳眸深處，捲起一點不爲人知的凜冽。
“不出來？”
程念安站在裏面不願意動。
事實上，她也確實沒動。
直到電梯開始發出“滴滴”聲。
才硬着頭皮走出來。
扯了扯僵硬的脣角，和南聿珩打招呼：
“這麼巧？聿珩哥哥怎麼來這兒了？”
“不巧。”南聿珩淡淡開口，“我是來和華陽分公司對接合作的。”
程念安：“？”
“合作？什麼合作？”
南聿珩：“就是你接手的那兩個項目。”
說着，秦彥這個很有眼力見的特助，適時地將手中的合同遞了過去。
“程小姐，那兩個項目，目前已經被南氏收購，以後您對接時，直接和南總交接即可。”
程念安：“……？”
她臉上浮出詫異，“可那兩個項目，已經和對方公司籤合同了。”
南聿珩不以爲意：“嗯，現在合同改了。”
說着，他視線落在一直沒開口的陳牧身上。
眼神輕淡無波，看不出情緒變化。
可就這麼一個輕飄飄的眼神，已讓陳牧覺得渾身的細胞都不自覺地緊繃起來。
“你們這是準備去哪？”
程念安還沉浸在日後和南聿珩朝夕相處對接工作的訝異中沒回過神。
陳牧無聲看了眼程念安，輕輕笑了笑，和南聿珩說：
“我和念安學姐準備去吃飯，南總，您要跟我們一起嗎？”
陳牧後半句話，不用細聽都知道是客套。
可南聿珩卻偏偏點頭應了下來。
“行啊，正好一起。”
程念安：“？？！！”
陳牧也懵了一秒，反應過來，不待他開口，南聿珩就說：
“以後就是公司合作的關係，確實應該一起吃頓飯。”
音落，他吩咐當着背景板的秦彥：
“去訂餐廳。”
“是，南總。”
秦彥和南聿珩這邊的執行力太快，
快到程念安和陳牧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暈暈乎乎地帶到了一家高級餐廳的包廂。
包廂中的氣氛安靜得詭異。
南聿珩坐在了程念安的對面。
而陳牧爲了‘演好男女朋友’的戲，主動坐在了程念安的旁邊。
南聿珩看着對面看似登對的一雙人，薄脣噙着一抹若有似無的薄笑，眼底卻逐漸冷涼。
很快，他目光落在陳牧身上。
“陳先生和念安是什麼關係？”
程念安不知怎的，心尖猛地一抖。
或許是心虛，她這會兒都不敢正面看南聿珩。
倒是陳牧，出乎程念安的意外，不但沒被南聿珩的氣場嚇到，反而還能不卑不亢地回道：
“南總，我和念安學姐是情侶關係。”
“情侶？”南聿珩的眼神，緩緩轉移到程念安身上。
程念安低着眼，指尖捏着一個小勺。
神色看似平靜，無人知道，她手心早已洇溼冷汗。
看出了程念安的緊張，陳牧在私下碰了碰程念安的衣角。
他神色不變，臉上仍舊掛着笑。
“是的，南總，我喜歡學姐，學姐也對我有好感，我們目前正在嘗試交往階段。”
南聿珩掀了掀脣角，“是麼？那你知道，她是有婚約在身的嗎？”
陳牧眼底適時地浸出一抹惑色。
“這個倒未聽聞，不過就算有婚約，這年頭講究兩情相悅，還能因爲一樁死的婚約，強迫結婚不成？”
程念安完全沒料到性子陽光開朗的陳牧會不聲不響地說出這種話。
她心口沉沉墜了口氣。
就像有什麼東西懸着，隨時會砸下來般。
南聿珩手腕搭在桌沿。
冷白指尖扣了扣桌面。
臉上倒是不見任何怒色。
“陳先生此言有理，只是婚後兩個人走在一起，靠的不是虛無縹緲的感情，而是真金白銀的物質基礎。”
“就以陳先生目前的成就，你覺得，你能給你的念安學姐優越的婚後生活嗎？”
陳牧聲音頓了一秒，“我會努力的，我有信心，更會用實力證明，我能給學姐最好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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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聿珩耐人尋味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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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接他這句話。
出入社會的信心，經過這個社會的毒打，很快就會變成自我崩潰的催化劑。
陳牧還太年輕。
他什麼都沒經歷過。
高校畢業後，直接進了程氏公司工作，在他看來，這個社會上的一切，都還像他在學校時那樣單純和簡單。
可現實中，學校就是學校。
社會就是社會。
在學校裏，所有人都會讓着你。
可進了社會，任何人都能踩你一腳。
這就是現實的殘酷。
南聿珩不主動開口，陳牧也找不到交談的話題。
他和南聿珩之間隔着階級的鴻溝，並沒有共同話題可聊。
見程念安一直在撥碗中的粥，陳牧夾了只青蝦，放在了她面前的餐碟中。
“學姐，嚐嚐這個。”
程念安眼睫抖了抖。
脣瓣輕動，慢慢從喉嚨中擠出一個字，“好。”
她拿起筷子，夾起那隻蝦。
正要放在嘴裏時，正前方一道銳利冷沉的目光直直射了過來。
哪怕程念安沒擡頭，都感覺到了那股逼仄。
她手指一抖，筷子一個沒夾穩。
那隻蝦仁垂直掉落在了桌子上。
見狀，陳牧正想再替她夾一次，程念安先一步放下了筷子，找了個藉口逃出了包廂。
“我去個洗手間，馬上回來。”
程念安走後，包廂中的氛圍更加詭異。
南聿珩不再掩飾身上的冷氣壓，陳牧莫名覺得有些坐立難安。
頓了片刻，在他忍不住想找機會離開的時候，猛然間聽到斜對面的南聿珩一針見血地問了句：
“念安許了你什麼好處，讓你假扮她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