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衆人驚叫聲的一瞬間,喬湛北感覺頭頂的一片天空也倏然黑了下來,窒息感迫人。
彷彿死神降臨。
他沒有絲毫的遲疑,身體重心前移,兩腿蹬直離地,同時屈膝,低頭、含胸、提臀,整個人以前滾翻的姿勢,向前滾了幾滾。
“砰”的一聲重響,那水泥樁重重落地,黃色的塵土漫天飛揚,迷人雙眼。
衆人眯着雙眼,揮開灰塵,只見那根水泥樁正好砸在喬湛北剛剛站着的地方!
喬總!
他這會兒怕是已經粉身碎骨了!
喬湛北的隨行助理、保鏢朝着水泥樁墜落地方奔去,安城不停吞嚥喉嚨,正驚慌失色間,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喬總!”
喬湛北從地上站起,眉心緊擰,嫌惡地拍着身上的灰塵,邊摘了安全頭盔。
看着還活着的老闆,安城激動得眼尾泛紅,“喬總,您傷着沒有?”
喬湛北看向他,泰然自若,像無事發生,沉聲命令:“交代下去,立刻封鎖消息!”
他毫髮無損。
安城微愣,“是!”
這個項目才動工不久,就發生了這樣的安全事故,傳出去,對喬氏和工程的影響都不好。而且,差點出事的人又是喬氏總裁,很容易引起股民的恐慌情緒,影響喬氏股價。
安城立刻打電話安排,保鏢護送喬湛北上了車。
衆高管見喬總有驚無險,全都鬆了一口氣。
三年前,老喬總就是在視察喬氏大廈工程的時候,突遭意外去世的,剛剛他又差點……
喬湛北剛回到公司,衝了澡,換了身西裝,便召開緊急會議。
關於這件事的消息已經被全部封鎖。
這個項目的一衆負責人,也呈上了調查報告,結果是,吊樁機在吊樁的過程中,鋼絲繩突然斷開,導致水泥樁墜落。
“喬總!我問過了,我安全生產部門前天才檢查保養過這臺機器,怎麼會這樣?!”
“你問我,我來問誰?出去。”喬湛北語氣裏不帶任何情緒。
聽着“出去”二字,安全生產部的總監就明白,他被開了。
會議散去,喬湛北後仰着頭,靠在椅背裏,旁邊只剩安城。
“去,讓人暗中檢查機器上的鋼絲繩是否被做了手腳,一定保密。”不能打草驚蛇。
他衝安城交代。
安城出去後,偌大的會議室只剩他一個人,喬湛北思忖片刻後,給二叔喬瑾懷去了個電話。
夕陽西斜,秋風帶來涼意。
葉眠坐在她的小花園吊椅裏,賞花等着歸家的男人。
聽到院子外傳來轎車的引擎聲,她條件反射地想要起身出去迎接,正在這時,手機鈴聲響,顧野給她回電了。
“顧野,有空嗎?一起吃個飯啊?”她對着手機揚聲問。
喬湛北剛進院子,聽到她的聲音,眉心輕擰,他大踏步,走了過去。
男人手上拎着牛皮紙袋,寫着“老北京冰糖葫蘆”字樣,她中午給他打電話,撒着嬌讓他下班給她帶的。
“跟誰打電話呢?”喬湛北走到她身後,像顧野那樣,用力拽了拽她的馬尾。
葉眠扭頭嗔他,“討厭。”
他明明是聽到她在和顧野打電話了,還故意問。
她仰着臉,笑盈盈地看着他,又道:“我約顧野吃飯呢,我們一起請他。”
喬湛北的眉心這才舒展開,他溫聲說:“好。”
電話那頭的顧野聽到他們的話,嫌棄道:“老子沒工夫。”
“顧野,明天晚上六點的大董烤鴨,我訂好包廂了,不見不散。”葉眠霸氣道,說完,立刻掛斷。
她量他不敢爽約。
從喬湛北手裏接過小串的冰糖葫蘆,葉眠饞得連吃兩顆,纔開口:“我們一起請顧野吃個飯,感謝下他上次救我的事,還有之前抓真兇的事。”
也是爲了這個小心眼的男人,對顧野別那麼介懷。
她又咬了顆糖葫蘆,含在腮幫子邊,化着糖水。
半邊臉頰被撐出了一顆圓球,俏皮得很。
喬湛北滿眼寵溺地看着她,捏她腮幫子,“好,我明天有空,應該的。”
顧野當然不敢不赴這個約。
包廂裏,服務員來點菜,問了句誰點,兩個男人不約而同地指了指葉眠。
“我來點,早就饞這裏的烤鴨了。”葉眠說“烤鴨”時,嘴裏都生出了口水。
顧野喝了口茶,“得,你就是想吃烤鴨了,順便叫的我。”
“對啊,請你還用得着那麼正兒八經麼。”葉眠邊點餐邊說。
喬湛北端坐一旁,氣質矜貴,默默地看着他倆鬥嘴。
葉眠點了自己愛吃的,又分別點了他倆愛吃的,兩人的口味,她都記得。
見兩個男人之間零互動,場子有點冷,她熱絡氣氛:“顧野,我跟喬哥結婚這麼久,你還沒叫過他姐夫呢,來,叫姐夫。”
顧野手裏把玩着青花瓷茶杯,挑眉看着她,一臉的不服,“葉小眠,我比你大五個月,是你管我叫哥。”
“比我大又怎樣,以前上學的時候,你都管我叫姐。快點,叫姐夫。”葉眠瞪他,嗑着瓜子。
顧野:“扯淡,沒這回事,是你叫我哥。”
“是你叫我姐。”
“叫哥。”
“叫姐。”
“叫哥。”
看着兩人幼稚地鬥着嘴,喬湛北暗暗清了清喉嚨,他看向顧野,面不改色,溫聲喊:“哥。”
葉眠:“……”
顧野:“……”
兩人齊齊看向他。
他居然叫顧野“哥”?
喬湛北脣角勾着似有若無的笑意,舉起茶杯,對顧野彬彬有禮道:“哥,感謝你兩次幫助我們兩口子,妹婿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他這是跟着葉眠,喊的他“哥”,故意在他面前秀恩愛。
顧野明白過來後,眸光漫不經心地掠着喬湛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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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握茶杯,杯底在桌面上嗑了下,算是與他碰杯,仰頭喝下。
“臭小子,現在開心了吧?”葉眠不服氣地看着顧野。
眼角的餘光瞥了眼某個小心眼的男人,嘴角勾起甜蜜的笑。
顧野睨了她一眼,道:“我開心死了。”
服務員送上葉眠唸叨的烤鴨,她迫不及待地夾了一片烤成焦糖色的脆皮烤鴨,蘸了甜面醬,沒來得及卷荷葉餅,便送入口中。
牙齒咬上脆皮的瞬間,發出輕微的酥響,油脂轉瞬溢了出來,正要享受記憶中熟悉的豐腴口感。
她眉心緊皺,只覺油膩,膩得反胃。
“怎麼了?”喬湛北剛爲她捲了餅,察覺出她的輕微表情,關切道。
“去個洗手間,你們先吃。”她搖搖頭,快速起身。
剛到衛生間,她把那口沒嚥下的烤鴨全給吐了,但那股反胃感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