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阮夏跟陸今安狀態不對,安靜雯就忍不住從她跟阮東海身上找問題。
她生怕她跟阮東海成了拖累女兒的負擔。
阮夏不禁扶額,“沒有吵架,媽你別多想,不是你們的問題。”
“真的嗎?”安靜雯半信半疑地看向她,“那你跟今安怎麼一句話都不說?”
阮夏敷衍道:“我坐車有點累。”
聞言,安靜雯瞬間就轉移了注意力,擔心地看向她,“那要不你先回去休息,我跟小旭做檢查就好了。”
“媽,您就操心操心您自己吧,我剛剛在車上休息好了。”正好叫到名字,她推着安靜雯進了診室,“快去做檢查。”
等她一進去,阮夏擡眸看向身邊的阮旭,正色起來,“小旭,你要做好準備,媽的情況可能不太好。”
要是良性腫瘤還好,要是惡性的話……
阮夏不太敢想。
“姐,我不怕。”阮旭攬住阮夏的肩膀,神色堅定,“媽肯定會沒事的。”
有阮旭在,阮夏心底的懼意沖淡許多,她也跟着點點頭,“媽一定會沒事的。”
在檢查結果即將出來時,阮夏示意阮旭將安靜雯支走,她則單獨去見了醫生。
她不由自主的攥緊掌心,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阮女士,你媽媽的檢查結果並不理想,是膠質瘤。”
醫生也很同情地看向阮夏,膠質瘤是惡性腫瘤,沒有治癒的可能,只能延緩患者的生病。
阮夏腦袋空白了一瞬。
她不知所措地看向醫生,全然沒了往日的堅強清醒,一雙眼生霧,死咬着脣纔沒讓自己哭出聲。
這跟以往她知道病人的情況是完全不一樣的,如今生病的是她媽媽,哪怕她是個醫生,也沒法做到足夠冷靜。
“不過你別擔心,你媽媽現在的情況還算穩定,還處在病發期,只要不出血或者囊變,就不會惡化。”
好半響,阮夏纔將情緒穩住,艱澀地問道:“那現在可以進行手術嗎?”
醫生答道:“可以是可以,但是就算是切除,也不能完全治癒的,這點你得明白,先住院觀察一下。”
阮夏嗓音很輕,帶着些許哽咽,“好,我知道了,謝謝醫生。”
她帶着檢查結果出了診室,阮旭還沒回來,她靠在牆上,用檢查結果遮面,叫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醫院路過的人見過太多這樣的景象,也能感覺到她身上蔓延的悲傷。
她擦了擦眼淚,無聲地調整着情緒,沒過多久,安靜雯他們就回來了。
安靜雯拎着一袋小吃朝阮夏碎碎念着,“你說小旭也真是的,非得拉着我出去轉轉買吃的。”
她邊說邊問道:“對了,檢查結果出來了嗎?”
那雙疲累卻不失溫柔的眼睛裏,帶着幾分期待跟急切,看的阮夏揪心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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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媽這一輩子勞勞碌碌,從來沒爲自己着想過,可人到中年,卻得了這樣的病。
有時候老天真的很不公。
阮夏下意識的隱瞞了下來,“還沒呢,醫生說要晚幾天才能出來。”
她想帶安靜雯到處轉轉,好好玩幾天,一旦開始住院,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恢復如初了。
“還要過幾天啊。”安靜雯也沒多想,“那我們先回去吧,你爸可能睡醒了在四處找我們呢。”
她主動上前攬住安靜雯的手臂,語調輕快,“媽,這幾天我跟小旭帶你四處轉轉好不好?”
安靜雯一聽也有些心動,但隨即又道:“會不會耽誤你工作?”
阮夏抿脣笑道:“不會的,我已經請了一個小長假,不礙事的。”
好在博海那邊可以通融,她也沒了後顧之憂。
現在當務之急,是照顧好安靜雯。
阮旭瞥了眼阮夏藏在身後的包,眸色意味不明。
阮夏還是沒有打電話給陸今安,到酒店纔給他發了條消息。
回了酒店,阮東海果然還沒睡醒,安靜雯坐一天的車也累了,也跟着睡了會。
阮夏坐在阮旭的房間,陪他看着檢查結果。
一向要強從沒哭過的阮旭聽到安靜雯的病也忍不住紅了雙眼。
房間一時沉寂下來。
兩人誰也沒說話,氣氛卻格外的凝重。
思忖良久,阮旭擡頭看了眼天,將眼淚逼了回去,“姐,爸那你打算怎麼辦?”
安靜雯一旦住院,就沒人在照顧他,而他待在這也只會成爲阮夏的負擔。
阮夏看他一眼,朝他勾了勾手,低聲道:“我打算……”
“這能行嗎?”阮旭詫異地看向她,“媽不會答應的吧?”
阮夏沉聲道:“等她看清了阮東海的真面目,會答應的。”
沒有人比她更瞭解她那個父親內裏究竟有多腐壞。
她從阮旭房間出來後,看到了陸今安給她發來的消息。
他現在正在酒店地下車庫等她。
她去了地下車庫找他。
陸今安一眼就看到了她,“怎麼不讓我去接你們?”
他看向她有些泛紅的眼睛,眉眼微攏,“哭過了?”
“沒有。”阮夏悶聲道:“就是眼睛有點乾澀。”
這理由完全沒有信服度。
他微微抿脣,“檢查結果怎麼樣?”
“不太好。”阮夏輕嘆一聲,“要做開顱手術。”
“這麼嚴重?”陸今安心底一沉,知道此時阮夏是在故作堅強。
他走近她,微微低了頭安慰,“別擔心,阿姨的病肯定能治好的。”
阮夏眉眼覆上一層憂色,“希望如此吧。”
膠質瘤是惡性腫瘤,能治癒的可能性幾乎是沒有,這也就意味着,安靜雯的生命在隨時倒數。
有可能能多活幾年,也有可能沒幾年活了。
這樣的結果,她真的無法接受。
陸今安鬼使神差的將眼前身形單薄的阮夏攬入懷中,熟悉的冷香鑽入鼻尖,她的思緒短暫的短路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態,她沒有推開這個帶着安撫意味的擁抱。
“想哭就哭吧,別忍着。”
陸今安輕柔的嗓音落在耳畔,阮夏沒由來的鼻尖一酸。
心裏的難過好像找到了發泄口,不受控制的就流露了出來。
她無聲地哭了起來。
緊繃了一天的神經,終於在此刻得到疏解,她終於可以肆無忌憚的發泄着心底的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