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陶掌櫃臉皮再厚,也斷沒有說“我數三個數,把你的祕方交出來”這種話。
見沈七月油鹽不進,一味裝傻,陶掌櫃沉默着吃了幾口之後,便起身告辭。
顧知白正好進門,與他迎面碰上,都是一個鎮上做生意的,雖說不熟悉,但也是見過的。
陶掌櫃知道沈七月一直與回春堂有生意往來,那顧知白來捧場倒也是說得過去。
“七月,他來幹什麼?”顧知白看着正下樓梯的沈七月。
沈七月聳聳肩:“前幾日買回去的菜可能沒研究明白,今日特意來探探。”
“老奸巨猾。”顧知白冷嗤一聲,環顧了一下店內,“裴軒還沒來?”
話音剛落,一身玄衣,面如冠玉的裴軒緩步踏入,“顧公子久等了。”
顧知白摺扇輕搖,笑得一派溫潤親和:“爲了大人,值得。”
裴軒不自然地搓了搓胳膊,擡眼偷看沈七月,她一絲異樣的表情也沒有,讓裴軒有些疑惑不解。
“顧公子,今日還去百花樓?”
“那自然。”
“我也要去。”沈七月舉起右手,穿越必備橋段男裝逛青樓,這古代來都來了,沒道理她不去看看的。
“你不是不喜歡那種地方嗎?”顧知白想起上次說起百花樓時,她那鄙夷的樣子。
“想去看看嘛,再說,你們拼個昏天暗地,正好我把你們送回去,咋樣?”
“好。”
“不行!”
顧知白怒視裴軒,好什麼好?倘若陸景桓知道自己帶沈七月去了青樓,後果他不敢想。
“七月,不方便,你知道的,我們喝酒喜歡有人作陪,一喝開心了,便當場……你說尷尬不?”
沈七月不可置信地看着裴軒:“當場?你看他現場直播?”
裴軒不知道什麼意思,懵懂地點點頭。
沈七月舔了舔嘴脣,是她草率了,古人玩得真花,“那我就不打擾二位的……好雅緻了。”
顧知白見她不再跟着去,忙鬆了一口氣,怕她反悔,拉起裴軒的手便走。
裴軒掙扎了幾下沒有掙扎開,只好全身僵硬地跟着他上了馬車,藉着掀馬車簾纔將手抽出來。
顧知白假裝沒有在意,嘴角卻微微翹起。
沈七月一直忙到晚上打烊,也沒等到這兩人回來,索性不再等了。
因着她要村裏鎮上兩頭跑,再搭村裏的牛車有些不方便,便租了個馬車每日定時定點接送她。
回到河灣村,家家都已經閉門準備歇息了,村裏靜謐一片,馬車路過,偶有幾聲犬吠聲。
“東家,前面好像有人。”駕車的夥計低聲道。
沈七月心裏一慌,趕緊掀開簾子看去。
只見沈家大門口,一個高大的黑影靜靜站立着,聽見馬車的聲音,那黑影緩緩轉身。
“是七月回來了嗎?”
“大雲哥?”馬車停住,沈七月跳下來,走到他身邊,“你怎麼在這裏站着不進去?”
沈大雲低了頭:“梨花不願意見我。”
沈七月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沈梨花才從火坑裏跳出來,對男人、對感情現在有一種本能的抗拒也說得過去。
“大雲哥,你先還喜歡我大姐嗎?”
沈大雲毫不猶豫地重重點頭,“我對你大姐的心,自始至終就沒變過。”
“村裏都說同姓不通婚,你跟我大姐有可能嗎?”
沈大雲輕笑一聲:“我是我娘帶來的,原先可不姓沈,跟河灣村可一點關係都沒有。這個不是問題,只是你大姐現在好像很排斥我的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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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七月拍了拍她的胳膊:“給她點時間好好考慮,我能感覺到,我大姐心裏還是有你的。”
“真的?”沈大雲的聲音裏是濃濃的驚喜,“七月,不管你是安慰我的,還是真的梨花心裏有我,我都不會放棄,娶她這件事,我想了五年,我不會輕易放棄的,謝謝你七月,我走了。”
沈大雲像是突然活過來一樣,蹦跳着跑遠。
真好。沈七月看着他的身影,心裏隱隱生出一股羨慕。有人千山萬水,傾盡所有依舊只爲等你轉身,這種感覺真好。
她擡頭看了看天邊,又是一輪圓月,那個人也在努力回到這裏嗎?
翌日,沈七月依舊早早地到了店裏,監督衆人做好衛生後,便掛出了營業的牌子。
看着店裏開始了有條不紊地運作,她便去了回春堂。
今天又是送“凝血散”的時間了,方掌櫃仔細覈對後給她結了賬。
“顧知白今日出去了?”沈七月隨口問道。
“東家昨日酩酊大醉,現在還未醒。”
又斷片了?沈七夜有些無語,這可真是人菜癮大啊。
“聽說昨晚折騰了一夜,今天早上才躺下。”方掌櫃有些擔憂,”東家的脾胃一向不好,一直由醫師調理着,這樣下去,大半年的調理全都白搭了。”
“這麼嚴重?那我去看看他。”
回春堂的後院靜悄悄一片,下人們進進出出全都輕手輕腳,見沈七月進來,趕緊小聲行禮。
“他怎麼樣了?”
侍女皺緊了眉頭,剛要說話,顧知白的聲音就從屋內傳了出來,“沈七月?進來吧。”
她接過侍女手中的托盤,推門走了進去。
顧知白一身雪白裏衣,歪靠在牀頭,雙眼微眯一臉倦容,頗有幾分病美人的樣子。
“這麼喜歡裴軒?捨命陪君子啊,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沈七月將手中的茶盞遞給他,顧知白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放一旁。
“昨日月紅突然被人請去了府上,她不在,着了道,酒裏有東西。”顧知白輕描淡寫道。
沈七月大驚失色:“裴軒給你下藥?他果然有問題!”
顧知白不屑地輕笑出聲:“我知道酒有問題,不過他也沒好到哪裏去,月紅的房間裏,可處處有機關,他只顧着探我的話,沒留意窗臺上的那盆花。”
“那最後呢?你有沒有探出什麼來?還是你暴露了?”這兩個人,心眼子真像蜂窩煤一樣,幾十個窟窿眼,還真想知道誰贏了。
“那自然是小爺我更勝一籌了,你當顧府十七年的日子,我是如何安然無恙活到現在的?”
顧知白掀開被子,緩緩捲起褲腿,小腿上一個傷口已經被包紮好,白色的紗布上滲出了紅色的印跡。
“你自殘?”沈七月倒吸了一口氣,都是狠人啊。
“不然我如何保持腦中清明?又怎麼能堅持到最後,確認了他的身份?”
“他是假的?”沈七月忙問道。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