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了三四百年……那一定把四海八荒都踏平了吧，連你們都能猜到那個女人魂飛魄散了，他能不知道嗎？怕是心中存有執念才會如此……跟他的妻子比起來，我這一世又算什麼呢……呵……”
鳳凌雪落下眼淚卻忍不住苦笑起來，心中即酸澀又疼痛，一時間只覺得生無可戀。
鬼差剛想轟她走，突然發現她額頭處的那一抹圖案消失了，起初還以爲是自己眼花，急忙揉了揉再看，這才發現眼前的少女根本不是什麼鬼魂，而是一位活生生的人。
“不對啊，你一個活的怎麼會在這裏？”鬼差大聲質問道。
鳳凌雪一愣，急忙去摸自己額頭的印記，這才發現已經徹底消失了。
完蛋，她都忘記時間了。
“不好意思，我立刻走！”
說完，鳳凌雪轉身便衝出了大殿，瘋狂逃竄而去。
鬼差急忙大喊：“快來人啊，有人擅闖冥府，立刻封鎖所有的出口，切不可放她離開！”
說完，立即引起了冥界的一頓騷亂，無數鬼差出動開始追捕鳳凌雪。
這裏是陰曹地府，一旦有活人闖入窺探其中的環境，便會把這些記憶帶到人間，因此會擾亂人們本該有的命格，造成六界大亂。
而且，活人將冥府的陰氣帶回陽間，就會擾亂結界，甚至有可能將鬼魂帶出去。
鳳凌雪一路狂奔向冥界大門，眼看着吊橋就要升起，她更是加快了腳步。
突然，面前衝上來一團又一團的藍色鬼火，然後匯聚在一起形成了熊熊烈火擋住了她的去路，還沒想好怎麼衝過去，周圍便聚集來無數的鬼差，他們舉着武器朝她而來。
冥界的天空響起幽怨地哭喊聲，震耳欲聾。
鳳凌雪站在原地感受着四面八方圍攻過來的絕望感，她便放棄了掙扎。
這一次……是真的逃不掉了。
也罷，反正活着似乎也沒有什麼意思。
就在她輕輕閉眼準備迎接死亡的時候，一道金色的光芒插入藍色的鬼火中間，瞬間撕裂一條幹淨的道路，鬼差們都被這金光逼退，誰也不敢靠近。
鳳凌雪睜開眼看到這一切，頓時又生出希望，急忙擡腳衝了出去。
她知道，這一定是師父做的。
終於，回到了人界，她氣喘吁吁地倒在九玄的腳邊，低着頭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見她這副頹敗的模樣，九玄也沒有感到意外，以他對夜璟瀾的瞭解，結果如何早就可以預料。
她不說，他也沒有開口詢問，就這樣一路無言相伴回到了九玄山。
房間內，鳳凌雪坐在椅子上沉默着，九玄坐在一旁陪着她。
良久後，她突然哭着開口問：“師父，他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或許記得，或許忘了，爲師也不敢肯定，只是……他心裏那個人已經不是你了。”
“爲什麼？”鳳凌雪不解，難道那一世曾經一起經歷過的就可以當做沒發生嗎？
“瑤瑤……不，小雪，夜璟瀾他已經幾萬歲了，你與他相識相遇相伴的那幾年對於他來說還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一世情劫起源於一次誤入的輪迴，你們之間本就是一場誤會，何來續緣的可能？夜璟瀾心中有瑤姬女神，尋找的也是她的轉世，你對他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這些話或許會刺痛鳳凌雪，但這是事實，九玄必須說出來。
但是，他知道鳳凌雪就是瑤姬，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說，更不能撮合二人。
瑤姬女神的轉世遲早會繼承瑤池，怎麼能和惡神在一起？天道不許……他也不許。
“師父……若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要想起來了，爲什麼只是睡了一覺，最愛我的人就不愛我了……爲什麼啊……”她哭得無助又絕望，讓人心疼不已。
九玄輕拍她的背，柔聲安慰道：“小雪，把他忘了吧，這世上在沒有那個愛你入骨的夜璟瀾，接下來的日子好好修煉，等你飛昇上神那一天，自然會想通所有的一切。”
“……”聽到他的話，鳳凌雪哭得更加悲傷，她痛苦地趴在桌子上，久久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
不知過了多久，鳳凌雪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等她醒來九玄已經不在了，她起身走出房門一路閒逛來到了後山的懸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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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佈滿星辰、璀璨無比，她找了塊石頭坐下，吹着山崖上的風擡頭仰望着星空，突然覺得頭腦清醒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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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只是一世情劫罷了，對於他們這種長生不老的神仙來說，短短數載屈指可數，算什麼呢？
可笑就可笑在，她這個新來的竟然當真了？
只要他還活着，並且好好的，就夠了。
鳳凌雪一邊這樣說着自我洗腦，一邊又忍不住掉下眼淚。
她終於是支撐不住崩潰起來：“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忘不了，我想跟他重新開始，我想他……特別特別想……我不想讓他去愛別的女人，不想他心裏有別人……我該怎麼辦……”
她站起身來，衝着空蕩的山谷放肆地大喊着，發泄着心中的痛苦。
“夜璟瀾，我想你了……你聽到沒有……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九玄站在遠處的宮殿屋頂上望着她嬌小的背影站在幕布般的黑夜前吶喊，一抹心疼在眼底閃過，心中忍不住酸澀。
他知道，感情是最不由人的東西，否則自己怎麼會如此不受控制地去愛上自己的徒弟？
如果當初是自己先對她好，結局會不會不一樣呢？
可惜這世上根本沒有什麼如果當初。
……
夜深人靜，鳳凌雪發泄痛快後就回房了，原本以爲自己心痛難忍一定會輾轉反側睡不着，結果一沾枕頭就被睏意席捲。
大概……是因爲哭得太累了吧。
翌日清晨，九玄親自來喚鳳凌雪起牀。
“今日本尊要帶你去向天帝請罪。”
鳳凌雪還沒睡醒，揉揉眼疑惑地問道：“爲什麼要請罪？”
“你擅闖冥府真的以爲可以瞞天過海不被天帝知道嗎？”九玄反問。
鳳凌雪愧疚地低下頭：“我知道了師父，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放心吧，我絕對不會連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