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毀容

發佈時間: 2025-02-22 14:16:35
A+ A- 關燈 聽書

 “就你懂事。”

 程子楓想想也對,雖然說白師師犯了錯,折騰了珂哥兒。

 但珂哥兒是海雲舒和野男人的野種,她這麼做,也是想出口惡氣。

 如今老太太出手,給她找了個替罪羊。只對白師師小懲大戒,該受的罰也受了,該吃的苦也吃了,總不好一直冷落她。

 傳出去也讓人家覺得他喜新厭舊。

 程子楓說:“那我待會兒瞧瞧她去。”

 程子楓用完飯,隻身來到白滄齋。

 此時,白師師剛給臉上的傷換完藥,一見程子楓來了,連忙那紗巾將半張臉遮了起來。

 “楓郎?你怎麼來了?”

 程子楓有些日子沒看她了,這會兒突然一來,她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難過。

 “你一直捂着臉幹什麼?”

 白小娘忙說:“沒什麼,妾身偶感風寒,怕過了病氣給楓郎。”

 程子楓不當回事:“我是個帶兵的,還怕這些小病小災?來,把紗巾拿了,與我說說話。”

 白小娘不肯:“不必了……”

 “嗨,害羞什麼?”

 程子楓伸手去揭,白小娘就躲,兩人拉扯間,程子楓一把拽掉了遮在臉上的紗巾。

 “這……”

 程子楓怔住了。

 不是說只是簡單的碰了一下,怎麼弄成這個樣子了?

 程子楓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她臉上的那坨東西。

 有核桃那麼大。

 被火燒化的腐肉爛成一片,像被踩扁的蠕蟲,滲着濃水,滲着血,散發出腥臭的味道。

 “楓郎別看!”

 白小娘慌忙用紗巾遮了起來。

 程子楓這才緩過神:“師師,你的臉怎麼成這樣了?”

 白小娘深知自己如今處境艱難,她不受待見,又沒什麼錢財傍身。

 要是再沒了這幅好皮相,程子楓指不定要怎麼對她。

 還有哪些見風使舵的下人們,還不個個都敢踩她一腳。

 不,她好不容易有了眼前的榮華富貴,決不能功虧一簣。

 白小娘慌忙解釋:“楓郎,大夫說沒什麼大礙,給了去腐生肌的藥膏,抹幾天就會好的。”

 “你確定?”

 程子楓雖不懂醫術,可也在軍營摸爬滾打的多年,燒傷是個什麼樣子,能不能痊癒,他會看不出來?

 白小娘拉着他的手,言辭懇切:“我怎麼會拿自己的臉開玩笑,楓郎若是不信,可以去問大夫。”

 不知怎麼了,看着她這張臉,程子楓就覺得渾身難受。

 他下意識地把手抽出來:“那你就聽大夫的話,多養養吧。”

 白小娘見他冷漠如斯,當即紅了眼眶,問:“楓郎,你是不是厭棄我了?”

 “沒……沒有啊,你想多了。”

 “分明就是!”

 他那躲躲閃閃的眼神,還不足以說明一切嗎?

 白小娘哭着翻起舊帳:“當初,是楓郎說要與我同甘共苦,相愛一生的,可結果呢?

 “我現在是孩子也沒了,又被大娘子處處刁難。連身邊的女使都成了狐狸精,敢與我搶男人……

 “侯爺,若是連你也嫌棄我,我還不如死了乾淨!”

 說着白小娘起身就要往牆上磕。

 程子楓眼疾手快的攔住她:“你別動不動就尋死覓活的,我何時嫌棄你了?”

 “還說沒有,你躲我都快躲到天邊了!”

 白小娘趴在桌子上,哭得更大聲:“兒啊,咱娘倆的命好苦啊——”

 “好了,好了,別鬧了。”程子楓焦頭爛額,也是真怕她再鬧出什麼事:“今晚我哪也不去,就留下陪你,總行了吧。”

 白小娘這才抹了眼淚,止住哭聲。

 “那楓郎心裏還有我嗎?”

 程子楓向來是說謊話不眨眼:“當然有。”

 又是一頓好勸,她終於罷休。

 半夜躺在牀上,程子楓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昔日的白師師眉清目秀,多惹人憐愛,賞心悅目。

 如今這張臉,算是廢了。

 那塊疤就像是寫意山水畫上的墨點,再怎麼擦,怎麼抹,都不可能恢復到從前。

 她可是琮兒的生母啊。

 世子之母,怎能是個麻子臉呢?

 海雲舒雖強勢,好歹還佔個美貌,白師師剩了什麼?

 且不說海雲舒在府裏受人尊敬,辦事也挑不出錯。

 退一萬步講,就算廢了海雲舒,就白師師這張臉,又怎麼能做侯府主母?

 他堂堂一個東昌侯,續絃續個麻子臉?

 也拿不出手啊。

 程子楓煩的徹夜難眠。

 自己明明也沒做什麼缺德事,怎麼黴運全都找到他頭上來。

 老天爺,你真是太不公了!

 “楓郎,你怎麼還不睡啊?”

 耳邊傳來白師師的問話。

 程子楓連看也不想看。

 “吃多了,睡不着。”

 “那妾身給你揉揉?”

 “不用了……”

 程子楓忙躲開。

 白師師的手一搭在他身上,他就想起她那張臉,渾身彷彿都起毛一樣。

 “我突然想到軍營還有事,我過去看看,你自己先睡。”

 “侯爺——”

 儘管白師師喊着,可程子楓頭也不回的溜了。

 *

 沒過幾日,湖廣那邊傳來消息,決口的堤壩已經堵上,水患已平。

 就連失蹤多日的攝政王也平安歸來了。

 聽說他是被大水衝到了下游農田,幸而那是處淺灘,水流不急。

 正巧被拿着畫像搜尋的海家傭人發現。

 這才報了官,把人救了下來。

 消息傳來時,海雲舒正在武陵寺上香。

 小嬋順着胸口:“阿彌陀佛,總算是找到了。夫人爲這事,可是一連來上了七天的香。”

 鶯歌道:“夫人只在懷世子的時候,這樣用心過呢。想必是一番虔誠,感動了神明。”

 海雲舒將三炷香插進香爐。

 雙手合十,虔誠祈福。

 她在心裏告訴自己,江成璟是舊相識,也幫過她多回。

 如今他遭了難,她雖不能力挽狂瀾,倒也願意用最大所能盡一份綿薄之力。

 小嬋把一封信遞給海雲舒:“夫人,這是攝政王叫人送來的。”

 海雲舒拆了信封,裏面掉出一張已經泛黃的書箋。

https://palace-book.com/ 聖殿小說

 好像是泡了水,有些皺巴巴的。

 第一眼她看着眼熟。

 然後才意識到,這不正是當初江成璟進京趕考時,她寫給他的那首送行詩嗎?

 海雲舒翻過來。

 背面還是他龍飛鳳舞的兩個字——勿念。

 海雲舒喃喃自語:“原來,這麼多年,他一直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