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梳洗好用了早膳後,寧楚格並未去前院見舜安顏,反而吩咐前院的奴才們做事時小心些,別吵醒他。
“小桃,派人去柴房,把許婆子押過來,我要親自審問她。”寧楚格去了正廳後,坐到椅子上吩咐道。
“是。”小桃應了一聲,連忙去了。
許婆子被押過來時,整個人都有些灰頭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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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讓自己更像一個乞丐,她昨日混到乞丐堆裏的時候,找了個老婆子,把自己身上乾淨整齊的衣裳換給了人家,頭上的銀簪子也送給了那個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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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穿的這衣裳又破又舊,不僅滿是補丁和破洞,還有些發臭。
“福晉,奴婢讓人把她帶下去換身衣裳再送來。”小桃捂了捂鼻子,低聲說道。
她們這些奴才倒是撐得住,只是怕主子被薰到了。
“不必了。”寧楚格擺了擺手,看向許婆子時,臉上滿是冷冽之色。
昨兒個夜裏,胤禛已經派暗衛把許嬤嬤的底細查清楚了,寧楚格心裏也有了一些猜測,只是需要這老婆子來證實一番。
“本福晉已經派人查過了,你以前是完顏氏府邸的家生奴才,完顏氏嫁去赫舍里氏府邸時,你的表妹嚴珍和她的夫婿做了完顏氏的陪嫁,而你……多年前便由你的父母替你贖了身,嫁給了一個普通的賣油郎,你還有一個弟弟,他們一家子仍舊是完顏氏府上的奴才。”
這些家生奴才,吃穿住用都比普通的奴才好,最受主人家信任和器重,到了一定的年紀還能出府養老,他們一般不會脫奴籍的,除非遇到了特殊的事。
就比如這許婆子,她若嫁給了完顏氏府上的管事或者家丁,那就不會脫奴籍。
可她當初看上的,卻是一個賣油郎,她的父母心疼女兒,求了主人家後,給了一些銀子,替許婆子贖了身。
這樣的人,一般不會和主人家完全斷了關係,因爲她的父母親人,依舊在完顏氏府上。
哪怕父母已經歸西,她的弟弟一家子也還在呢。
所以嚴嬤嬤很信任她,將這件事交給了她去辦。
許婆子沒有料到寧楚格已經把她的底細查的一清二楚,臉色有些蒼白,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
“怎麼?不肯老實交代?”寧楚格看着她,搖了搖頭道:“你倒是個忠心爲主的,哪怕離開了完顏氏一族多年,依舊忠心他們。”
“四福晉,此事是民婦一人所爲,不關其他人的事,民婦願以死謝罪。”許婆子一邊磕頭,一邊說道。
從被抓住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活不了了。
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人?
許婆子爲了活命,不惜混跡乞丐堆裏,再髒再亂,她都能忍受。
但她知道,自己被抓後,肯定活不了了。
爲了保住家人,她唯有一死。
“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爲何要幫那些匪徒在京郊租院子?你以爲……你什麼都不說,我就拿你沒法子?”寧楚格說着冷笑一聲:“我知道你不怕死,不過也得看你死的值不值。”
許婆子聽了寧楚格的話後愣了愣,四福晉這話是什麼意思,想收買她?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只要你把這個罪名扛下來,不牽連完顏氏,不牽連赫舍里氏一族,死的便只有你一個,你的夫君、兒子,還有你那個讀書頗有天賦的寶貝孫兒,就都能活了,你的主子完顏氏,還會看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照拂他們。”
許婆子被寧楚格說中了心事,臉色愈發的蒼白。
難道,四福晉想殺了他們?
“四福晉,此事是民婦所爲,何民婦的家人沒有任何關係,他們並不知情,還請四福晉饒他們一命。”許婆子不斷磕頭,額頭上的血都滲出來了。
“四福晉,人人都說您是個好人,求四福晉饒了他們吧。”此時的許婆子無比後悔,她不應該爲了那一百兩銀子和一隻赤金鐲子,就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出去,把家人們也拖入了火坑中。
和表妹嚴氏找到了她,不管是爲了孫兒讀書,還是爲了報答完顏氏一族當初放她出府嫁人,這件事她都不能拒絕。
“本福晉可不是那種視人命如草芥,濫殺無辜之人,是誰做的,本福晉找誰就成,從來不會遷怒旁人。”寧楚格說着,嘆了口氣道:“可你的主子完顏氏呢?當初你也曾伺候過她,應該知道她的爲人。”
許婆子聞言面若死灰。
她當然伺候過完顏氏。
她比完顏氏大了十多歲,她二十歲那年贖身出府嫁人時,完顏氏才是個六七歲的小姑娘。
可即便如此,她也領教到了完顏氏的驕縱和心狠,那時候的她是大丫鬟,很少受罰,可院子裏的小丫鬟,經常因爲做錯事兒,被完顏氏拿着鞭子抽。
這些年,她和表妹嚴氏一直有聯繫,作爲完顏氏身邊最得力的嬤嬤,嚴氏知道的祕密很多,時常和她說起主子有多心狠。
“我實話告訴你,昨日傍晚,有一夥歹人在衙差之前去了你們的油坊,你的夫君、兒子、兒媳和孫兒,都已經遭到了不測。”
許婆子聽聞後承受不住這個打擊,渾身顫抖了幾下後,暈了過去。
“福晉。”小桃轉過頭望着寧楚格。
“用銀針刺她的人中穴,若是不醒,再刺百會穴。”寧楚格坐在椅子上,低聲吩咐道。
“是。”小桃應了一聲,連忙去取銀針。
小桃這兩年一直在寧楚格身邊貼身伺候,倒是學到了一些,用銀針刺這兩個穴位,她還是會的。
紮了針後片刻,許婆子慢慢睜開了眼睛,待看清楚四周的一切後,她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
一想到全家五口只剩下她一人,許婆子便覺得撕心裂肺的疼。
尤其是她的孫兒,那可是她的指望,她的命根子,是她一手養大的孩子。
許婆子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寧楚格也沒打斷她,直到許婆子又哭暈過去一回,被小桃用針扎醒後,她也不哭了,只是呆呆坐在地上,一語不發。
“你一家五口,四人遭遇毒手,我知道你現在心痛無比,也覺得自己害了他們,恨不得以死謝罪。”寧楚格說着微微一頓:“你連死都不怕,難道不想幫他們報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