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當年窮盡心思地保下她和她媽媽，到她媽媽其實早就被他偷天換日藏起來，沒有一件是他主動告訴她的！
都是她聽柳厭說、聽沈徊欽說、甚至是聽吳慈生說！就是沒有一句是從他口中說出來！
不，還不止這些。
三年前，商時序給她出了一道題，讓她主導一起洛菲集團的收購案，也就是收購SAM，她當時遇到了一個“來自中國”的對手。（570）
商時序刻意隱瞞她對手是誰，但她還是從對方的出招上看出，跟她交手的人是聞延舟。（601）
那麼聞延舟會看不出對面是她嗎？（589）
一定看得出。
就像她熟悉他一樣，他也熟悉她。
她是他一手教出來的人，他怎麼可能完全看不出是她？
何況，昨天晚上，她在莊園，跟來參加她婚禮的SAM總裁詹姆斯一起吃飯，席間他們追憶往昔，談論起初識的事情，也說到收購這件事。
詹姆斯無意間透露，他跟聞延舟其實是忘年之交！（588）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C‘estlemeilleurarrangementqueledestinpuissefaire’，一切都是命運最好的安排！”
年過古稀的法國小老頭兒，才喝了半杯葡萄酒就有點醉醺醺，法語中文交換着說。
“還好當年Wen棋差一着輸給你，要不然我們現在都不認識呢，我要是沒辦法跟你這樣有趣的小姑娘做朋友，那是多可惜的事。”
樓藏月勾脣淡笑：“你是第一個誇我有趣的人，我無趣死了。”
“因爲我有一雙善於發現的眼睛！唔，我還覺得Wen很有趣，Wen也說我是第一個誇他有趣的人，你去了申城，應該也認識Wen吧。”
“Wen，是聞延舟吧。聽起來，你跟聞延舟很熟悉？”
“那當然啦！我們認識十幾年了，他也是我很好的朋友，有句話我現在纔敢說，我當年其實更希望被他收購呢，他還來了一趟馬賽，以爲勢在必得，結果還是你取勝，對了，你們當時差點能見面，可不知道爲什麼，他最後又不去餐廳……”（590）
這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聞延舟很可能，或者說，十有八九，三年前就知道她根本沒有死在他那一箭下，知道她就在洛菲集團，就在洛菲家族！
難怪他會在北城買那套房子，說將來帶她去滑雪，不是她嘲弄的帶她的牌位去滑雪，而是知道她沒死，知道這個打算不是臆想。（682）
瞧，他瞞着她這麼多的事情。
樓藏月的心臟像被重錘擊中，每一次跳動都伴隨着疼痛：“……聞延舟，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偉大？很感人？”
她就問他，“你是不是很享受這種，揹負了祕密，承擔着委屈，全世界都不知道你在忍辱負重，不知道你的良苦用心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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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等着有朝一日真相大白，看那些譴責過你，報復過你的人意識到一直以來都錯怪了你，於是懊悔、心痛、自責，你就喜歡這樣的戲碼，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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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延舟看到她的眼睛紅得像要滴血，情緒也被潮水不斷沖刷，難以自控：“乖乖，我沒有這樣想，我真的沒有。”
“你怎麼會沒有？我看你特別有。”樓藏月咬牙。
“你組建四盛集團的目的是什麼？一是抓住他們的經濟命脈，比如柳厭就是因爲被四盛拖累，纔會走到資金鍊斷絕那一步；”
“二是可以知己知彼，比如沈徊欽就因爲在四盛暴露了太多商業機密，纔會被搶走那麼的多項目；”
“他們明面上是被我拉下馬的，實際上你也在暗中出了力，你幫我報仇，美其名曰是彌補我、向我贖罪，其實你也是在這個過程中積攢道德資本。”
她的觀點尖銳、偏激、極端，聽得出來就是在賭氣和發泄，竭盡所能地貶損他，惡意曲解他。
“你把你欠我的都還我了，那麼就會變成我欠你，你不看醫生不治病，不做手術不自救，放任自己的生命枯竭，你就是打算在還完一切後乾乾淨淨地死去。”
“然後等到某一天，我猛然知道你爲我做的這一切，可斯人已逝我又能怎麼樣？你死都不放過我，要我下半輩子都活在懷念你的日子裏，你想當我忘不掉又尋不到的硃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