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那天,站在舞臺上的江夢溪望着臺下空着的那兩個座位——這是她特地留給他們的座位。
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
演出後剛打開手機,各大新聞的頭條以及鋪天蓋地的報道將江夢溪淹沒——
江氏集團宣佈破產,總裁江河選擇跳樓自殺。
江老夫人急火攻心,搶救無效去世。
江太太當場昏厥住院。
江夢溪一瞬間覺得天都快塌了,就好像一個人在黑暗裏摸黑前行,沒有一丁點亮光,只有恐懼充斥着自己。
不行,我要振作起來,如果連我也垮了,這個家就真的垮了。她不斷地給自己心理暗示。
到了醫院後,守在icu病房門外時,接到了葉楓的電話。
本來有好多話想對葉楓說,本來以爲他會陪着自己。接通後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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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分手吧。”
不是“你在哪?我來找你”,也不是“別怕,還有我在”,而是“分手吧”。
就好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江夢溪掛斷電話後,腦海中繃緊的那根弦突然斷了,在病房門外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沈羽在一旁緊緊地抱住她。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後來,母親被確診爲植物人,終日躺在病牀上,靠着插管來延續生命。
江夢溪爲了照顧媽媽,毅然決然地離開了芭蕾舞團。
她還記得離開的那天,一向嚴厲的吳老師送她到芭蕾舞團門口,語重心長地對她說:
“大家總是說運氣都是守恆的,好孩子,我相信你的福氣在後頭。你是我教過最有天賦又肯努力的孩子,假以時日肯定能成爲首席舞蹈演員。等你處理好自己的事情了,隨時歡迎你回來。”
記憶中的畫面與眼前的畫面交疊。
吳老師笑着向江夢溪走來。
“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既然回來了,那就留在這裏發光發熱吧,讓所有人都看到你的耀眼。”
最近芭蕾舞團正在排練經典芭蕾舞劇《茶花女》,爲的是下個月在大劇場表演,劇中需要一段獨舞。
“我給你們三天的時間練習這個片段,誰能跳好誰就是獨舞。”
整個舞團的氣氛又變得緊張了起來,大家都不想錯失這次機會,江夢溪也投入了緊張的訓練之中。
這次來之不易的機會,她要好好把握住,朝着夢想一步步地邁進。
幸好之前的一年時間沒有浪費,在做舞蹈老師時,江夢溪每天還是不忘訓練基本功,所以這次的獨舞大部分片段對她而言還是比較得心應手的,除了其中一個最有難度的動作——
fouette,也就是揮鞭轉。這是一個非常高雅、優美,但技巧性很高的動作,很難做到,因而被圈內人戲稱爲芭蕾舞者的“試金石”。
這個動作非常考驗舞者的腿部力量,需要舞者用腳使勁蹬地,另一隻腳迅速翹起,雙臂向側平舉,來使身體旋轉起來。
同時,在旋轉期間,舞者需要保持原點不動、重心垂直,每旋轉一圈,都要用支撐腳的腳趾來頂推一次地板,隨着雙臂和腿的收回,會使得速度加快,如同陀螺一般高速旋轉,單足立地來完成旋轉。
好久都沒練過這個動作了,也不知道還行不行……江夢溪暗暗想着,一定要把這個動作做到完美。
緊張的訓練之餘,大家還是會和江夢溪聊八卦。
“夢溪,你真的嫁給蘇璟啦?天哪,那是多少名門閨秀的理想型啊!太羨慕你了。”
“蘇璟真人比照片還帥嗎?”
江夢溪幸福地點點頭。
“今天早上我來的時候看見了!夢溪,是不是蘇總送你來的啊?”
“啊啊啊啊真的嗎?!這就是霸總的小嬌妻嗎。天哪,夢溪,你也太幸福了吧。”
沈羽在一旁說道:“什麼啊,娶了我們夢溪,明明是他運氣好!”
3天后,獨舞選拔如期而至。有5位團員一起來競爭,評委是團長吳老師。
比拼前江夢溪還問沈羽,她怎麼沒來參加。
“我呀,對我的能力和水平有清晰的認知,沒什麼特別之處,我還是在羣舞裏當個小透明好了,這個紛爭的戰場我一個菜雞還是不摻和了。倒是你,獨舞一定要給我拿下啊!”
“不會讓你失望的。”江夢溪信心滿滿。
前3位團員都敗在了fouette這個動作上,悻悻而歸。
第4位陸怡登場了。
據沈羽說,她可是芭蕾舞團出了名的“拼命三娘”,每天大家都走了,她一個人還在加練,是個很要強的女孩子。
“你如果不回來的話,這次獨舞估計就是她的了。但現在可不好說了。”沈羽比賽前悄悄地對江夢溪說。
果不其然,陸怡把這個舞蹈完整地跳了下來,乾淨利落,看起出她下了很大的功夫,贏得了全場的一片掌聲。
這無疑給下一個將要登場的江夢溪帶來了巨大的壓力,江夢溪深吸一口氣,走上了舞臺。
音樂一響起,女孩便繃緊膝蓋與腳尖,隨之舞動了起來,像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那般輕盈,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優雅與自信,給人如履平地般的輕鬆和自如。
甚至連fouette這個動作都顯得那麼遊刃有餘,非常從容,沒有任何一絲畏懼與不安,整個動作的線條都無比流暢,甚至連腳尖都沒有過多的移動,始終保持在一個範圍內。
最後,無聲而優雅的落地,停止旋轉,穩定如初。
大家還沉浸在這段舞蹈之中,沒有緩過神來。過了幾秒鐘後,場下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
“江夢溪!跳得太漂亮了!!”沈羽大喊道。
吳老師點了點頭,從江夢溪的舞蹈中,你能被她的激情所打動,深深地代入到這個表演中去,這是她的厲害之處。
勝負不言而喻。
江夢溪迫不及待地給蘇璟發了條微信。“我成功啦!”配上了一個得意的表情包。
“就知道你可以的。說說看,想要什麼獎勵?”
“想要你來看我的表演。一個月後,就在大劇院!”
“嗯。出來吧,我在舞團門口,接你回家。”
男人穿着一身風衣站在樹下等人,昏黃的路燈打在他的側臉,更增添了幾分朦朧感。
江夢溪興沖沖地跑了出去,一下子撲到了蘇璟的懷裏。
整個世界只剩下了樹上的蟬鳴聲,懷中的女孩眼含笑意,身上有着淡淡的香味,蓬鬆的秀髮穿過指尖。有一瞬間,蘇璟只覺得聽不到周圍的聲音了,只看得見女孩的笑容,一笑傾城,像一汪清澈的湖水裏落滿了星星。
月色溫柔,男人低下頭輕輕地吻了女孩,腦海中突然浮現了一首老歌——
夏夜裏的晚風
吹拂着你在我懷中
你的秀髮蓬鬆
纏繞着我隨風擺動
月亮掛在星空
牽絆着你訴情衷
有你味道的風
就是我還在等待的愛
一個夏夜晚風的愛
一顆寂寞的心的愛
一個還在等待的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