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附近某條昏暗的衚衕裏
基本上已經約定俗成了,酒吧裏解決不了的事情都會在這裏得到解決。
一個上面印有“尿素”二字的麻袋,裏面套着一人,周圍的“打手”正不遺餘力地招呼着。
更可笑的是,這些打手在幾分鐘前還是麻袋裏這人的小弟,只不過沒撐住兩分鐘,就叛變了,叛變得徹底。
要問怎麼叛變的?打服的。
“誒喲喲,別打了。求求你,大佬,大佬放了我吧。”
地上的人扭曲着求饒,蛄蛹在麻袋卷裏叫喚。
一副沒骨氣的樣子。
不過幾分鐘以前,他還不是這樣的。
一副誓死不屈,仗着“我背後有人”,囂張不堪。
事實證明,嘴硬是沒用的,最後都會被誠實的身體出賣。
“那個,大佬,差不多了吧?再打,恐怕不太妙。”
其中一個“打手”小心翼翼地詢問那邊靠牆站着,自從他們開始打人之後就始終無言,散發着天寒地凍般冷肅氣場的人。
銀色的月光揮灑在那人身上,此刻黑色的西裝外套被他挽在臂彎處,手順勢插進褲袋,內裏的白色襯衫最上方的兩顆釦子在方纔“運動”之前已經解開,此刻微微敞着領口。
另一手正鉗着一支菸,煙霧往上蒸騰,襯得人更加縹緲。
褚寒庭將菸蒂往地上一扔,鞋尖一碾,用一種如“大赦天下”的口吻說出讓周洲得到解放的話:“就到這裏吧。記住,別再找今天的人麻煩。”
“大佬,大佬,真不敢了。如果我知道那小子有大佬您撐腰,我鐵定,就是借我一百個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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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然被取下麻袋,周洲示弱保證的話頓住。
一旁的小弟解釋:“人已經走了。”
走了?
走了好,嚇死他了。
“扶我起來。”
一旁的小弟立刻給出一條手臂,周洲搭上去的一刻瞬覺不對,轉頭陰惻惻地看着這個小弟。
小弟似有所感,這不是要秋後算賬吧?
但他還是躲晚了,被周洲一腳踹到旁邊,翻滾了幾圈。
周圍其他人看到此幕,都後撤幾步,離得遠遠的。
周洲扶着腰,齜牙咧嘴地站起身來,“瑪德,都是一羣吃裏扒外的東西。老子養你們,你們居然敢打我!”
“我讓你們打,讓你們打。”
每個小弟都被均勻招呼了幾巴掌。
周洲越想越氣,他不過就是在酒吧外面攔個人,平時也沒少做這事,偏偏這次遇到個多管閒事的。
關鍵他們這麼多人還打不過他一人。
褚寒庭回到酒吧的時候,發現鬧哄哄的大廳破天荒的比往常安靜不少。
仔細一聽,可以聽到在喧譁的環境下,有一陣優美的旋律混雜其中。
彷彿是往這市儈中投入了一份靜謐。
原本虛榮浮華的世界,像是被投擲入清淨劑,讓人在一片渾濁泥濘中,獲得一片心靈的安寧。
這琴師的水平似乎上升了,褚寒庭如是想着。
走出人羣后,他頓足,表情管理差點失控。
呵,原來是這樣。
來酒吧彈琴?他缺錢?
想到查到的信息,雖然蘇家有意不說清楚,但怎麼可能瞞得過褚家的情報網。
真假少爺的豪門戲,在圈子裏並不少見。
對方是不是真少爺,他不在乎,老頭子都沒說什麼,他更不會有這些門第之見了。
難道蘇家已經不給他錢了嗎?
從奢入儉難,不知道這小子能不能適應。
褚寒庭心裏生出了三分的憐惜,但也僅僅如此。
他多看了一眼,卻莫名有些被吸引到。
臺上的人,穿着合身的燕尾服,在衣服的襯托下,倒是褪去了那一二分的稚氣,顯得矜貴優雅起來。
聚光燈下,一個俊美的青年,指尖在黑白鍵上跳躍,彈奏時用力繃緊的脊背弧度也是凸顯優美的線條。
神情隨着曲調的變化,跟着情緒轉換,像是尊貴多變的精靈。
他不懂音律,但也聽得出好壞。
一聽就知道這是經年累月練出來的琴藝,嫺熟非常。
聽着聽着就入迷了,眼神徹底離不開那臺上光輝耀眼的人了。
不知不覺,何時曲子已經終了。
臺上的人彎腰鞠躬謝幕。
然後不經意往他這裏一瞥。
褚寒庭這才抽神回來,反應過來自己竟然站在這裏聽了這許久。
蘇牧沒想到褚寒庭也會在這裏,但他是高興的。重生回來,蘇家已經不能讓他感受到任何溫暖了。
他竟然十分的懷念那人在他身邊的感覺,許是前世最後他癱瘓的歲月裏一直有褚寒庭陪伴在身邊,身體已經形成了一種依賴吧。
突然的失去這種依賴,讓蘇牧有些患得患失。
想多了自然就眼睛蓄滿了霧氣,難受的心情涌上心頭,是自己無法控制的。
褚寒庭只看見那精靈王子,朝他的方向走來。
這倒是正常得很,畢竟下午纔剛相完親。
但問題是,怎麼一副委屈得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有人欺負他了嗎?
蘇牧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之前是在蘇家,像是在一個不安心的環境下他不會暴露自己的情緒。
但此刻,他就是很想抱他。
從小步走,到快走,到小跑,當蘇牧衝過來的時候,褚寒庭手比腦子快的展開雙臂,將撲過來的人接進懷裏。
真的親密接觸到後,褚寒庭又有些不知所措,但也很奇怪的,他居然不反感。
不管男男女女,以前,他其實有點討厭和任何人親密接觸, 被碰到一下,他都覺得渾身不舒服。
心理醫生告訴他,這叫精神潔癖。
被他的幾個朋友知道後,還嘲笑他一輩子娶不到老婆。
但現在懷裏的這團,暖暖的,竟然讓他不排斥。
本來立即想推開的手,改爲回抱住。
蘇牧是衝動爲之,畢竟這一世兩人才剛初識,抱住人後他就有些後悔了,怕自己會被不留情面的推開。
但又捨不得分開,似乎這個懷抱他等了很久很久,他欠他的,就想緊緊抱住這個人。
哪怕是偷來的,哪怕是片刻,只要讓自己再多待一會兒,就好。
褚寒庭身上有種特殊的能量,讓蘇牧覺得特別的安心。
彷彿只要在這個人懷裏,自己就是可以卸下一切心防的,且不用擔心受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