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彷彿見鬼了的表情,顧行遠有些好笑,一邊動作不停,一邊輕浮地擡起她的下巴。
“你說你,現在還嘔什麼氣呢?做個聖母皇太后不好嗎?”
許貴妃心中彷彿掀起驚濤駭浪,她想過如果自己沒有孩子,整個許家扶持顧行遠上位。
可她的方式也僅僅是在前朝後宮使力,從未想過……那個方式。
“你瘋了不成?這是謀逆!你是皇子,你可以不在乎,我呢?我許家若跟了你,是要誅九族的。”
顧行遠一巴掌拍在她的臀部:“這麼篤定我必敗?”
“你拿什麼贏?沈離是鎮國將軍,李宏青是兵部尚書,聽說五城兵馬司是寧王的人,你有什麼勝算?”
顧行遠停下了動作,將頭從她的頸窩處擡起,雙眼如冰霜一般,“到時候你就知道我有什麼勝算了,我告訴你,已經有人將我們的事捅給太子了。”
“你說什麼?!”許貴妃膽裂魂飛,直接坐起身來,將身上的顧行遠一把推開,“太子知曉了?什麼時候的事情?那皇上……”
顧行遠愜意躺在一邊,若無其事地挑了挑嘴角:“估計是沒什麼證據吧,你想想若是父皇知曉了會如何,反正,我們的命現在捏在他們手裏,母妃,許家怎麼做你心裏有數嗎?”
許貴妃憤怒地指着顧行遠:“是不是你,故意將消息漏出去的?”
顧行遠聳聳肩:“現在這些重要嗎?事不宜遲,許家早下決心爲好啊。”
他站起身,撈起一旁的衣衫穿戴整齊,回身拍了拍許貴妃的頭。
“乖,等你成了聖母皇太后,平日裏,你我母慈子孝,晚上,兒臣一如既往伺候母妃,立於萬萬人之上,如何?”
許貴妃像是嚇傻了一半,只盯着他的一張一合的嘴脣,無法做出反應。
顧行遠也不急於一時,笑了笑,大步走了出去。
他走了沒多久,趙嬤嬤便領着人回來了,見許貴妃失魂落魄地靠在窗前,趕緊過去扶她。
“娘娘,有風,你身體剛好,可不能再着了風。”
許貴妃任由她攙住坐到桌邊,才覺得精神回府一點,“趙嬤嬤,怎麼樣?教訓那個賤人了嗎?”
趙嬤嬤臉上露出一絲爲難:“娘娘,我們正要動手時,皇上派了人來,將陸美人接到養心殿去了。”
她說完小心翼翼地觀察着許貴妃的神情。
本以爲她又會發瘋般地鬧將起來,誰知,她竟像是沒聽見一般,眼睛盯着地上的磚縫,一動不動。
“娘娘……”趙嬤嬤輕聲喚道。
“看來皇上這回真是中意這賤人啊?那我們還有勝算嗎?”許貴妃喃喃自語。
“娘娘,你說什麼呢?”趙嬤嬤低下頭,想聽的更清楚。
許貴妃猛然擡頭:“沒事,沒事,趙嬤嬤,明日早朝後去叫本宮哥哥來一趟。”
皇上不管是真的迷戀那個賤人也好,還是聽到了自己的風言風語也好,他都處境不妙。
不如自己主動爭取,搏一把,那人說的那麼信誓旦旦,難道有什麼萬全之策?
沈千雪跟着沈離回府,劉媽媽見自己小姐穿的不是臨走時的衣服,不由詫異,當得知是被罰跪打溼了衣裙,不由在心中怒罵。
沈千雪看她和小秋咬牙切齒的樣子,感到好笑,安慰了幾句之後,就上牀補覺了。
一覺睡到了天色漸暗,小秋告知有一位白衣公子求見。
等沈千雪匆匆穿戴好,來到小廳的時候,陳放已經等了半個多時辰。
可他臉上麼有一絲不耐,仍舊掛着溫和的笑意,見沈千雪走的急了,還會柔聲提醒她慢慢走路。
“陳放哥哥,有什麼事情嗎?”
“閣主,林長老的飛鴿傳書,明日一早,就會到達京都。”他攤開手,掌心有一張白色便條。
“好,明日一早,我就跟你一起出城迎接。”
陳放搖搖頭:“天氣較冷,你就別去了,等那邊收拾完了,我會派人來請閣主晚上一同出席接風宴。”
沈千雪想想也行,第一天進京肯定要歸置東西,自己去了,反而會打擾他們。
“好。”
陳放事情說完,便要告辭離開。沈千雪看着他的背影,再次想起天門寺外的那個面具人。
他身上有祕密,這是毋庸置疑的。可他真的是顧行遠的人嗎?
在蜀中,顧庭軒不止一次誇過他,他也從未做過阻撓的事情,反而十分盡心盡責。
正是這一點,讓顧庭軒看不清,陳放究竟有什麼目的。
陳放出了將軍府,直奔城西一家酒肆,拎着二斤好酒,七拐八拐來到了一處宅子門前。
輕車熟路地推門而入,院子中一個一身靛藍色棉袍的公子轉過身來。
“還以爲你今日不到這裏來呢?咦?你怎麼知道我今日會來還打了酒?”
陳放微微一笑,取出兩隻酒杯,將酒斟滿。
“我剛去了趟將軍府,她看起來精神很好。你呢?可跪出病了?”
許聽瀾微微一笑:“我何時這麼弱不禁風過?陳大堂主,眼線了得啊,宮裏發生的事情你都知道?”
陳放沒有接話,將酒推了過去:“聽瀾,你過幾日出去一趟吧。”
“過幾日?!”許聽瀾遞到手邊的酒杯微微顫動,酒水灑了出來。
“怎麼這麼急?不是說…”
“聽瀾,不要問也不要說,你知道的越少越好,離京吧,帶着你妹妹。永遠別回來了。”
“所以,這頓酒,是送別酒?”許聽瀾嘲諷地勾勾脣。
陳放一飲而盡,隨後搖搖頭,望向天空,月光下,一身白衣的他更顯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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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永別酒。”
許聽瀾渾身一震,“你是說,你們必敗?那爲何還要做?凌王…他並非明主,你何必…”
“聽瀾,不管會不會成功,我都沒想過活着,偷活了八年,我每時每刻都痛不欲生,可我大仇未報,不敢自戕。”
他轉頭,眼角的黑痣,顯得整張臉柔美溫和,可他說出的話,卻冷意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