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晏舟聞言動作一頓，狐疑道，“什麼流程？”
沈煙身體往後一仰，斜靠在沙發上，狀似隨意的口吻，“俗話說酒後吐真言，我們兩個好不容易醉一次，不應該來個坦白局嗎？”
秦晏舟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底帶着幾分探究，很快就神色坦然的應聲，“好，你想問什麼？”
沈煙故作沉思地想了一會兒，開口就是暴擊，“衛風是你故意安插在我身邊的臥底吧？”
秦晏舟瞬間被迫酒醒了一半，他臉色肉眼可見的僵住。
氣氛突然變得沉寂，耳邊只剩下海浪拍打船身的聲音。
許是十秒，許是更久，秦晏舟終於沉聲道，“我可以解釋。”
沈煙眼皮一掀，面色無異的看向他，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秦晏舟下意識的坐直身體，短短几十秒的時間，頭也不暈了，眼也不花了。
“我讓衛風跟在你身邊，不是爲了監視你，只是擔心你的安危，還有…”他微微停頓，有些難爲情道，“我怕你跟我離婚後，會喜歡上別人，所以讓衛風幫我留意你的感情狀況。”
沈煙聽完他的解釋，沒說信不信，低頭看着手中的酒杯，直接開始下一個提問，“那天我聽到雷聲在辦公室暈倒，你爲什麼會及時出現？”
秦晏舟又被問得一愣，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沈煙懶懶的瞥了他一眼，像是無語又像是嫌棄，“我公司有監控啊大哥！我暈倒的時候在地上，醒來蘇莎告訴我，她跟江川趕到的時候，我好好的躺在沙發上，這種活見鬼的情況，我不去查監控才奇怪吧？”
秦晏舟抿了抿脣瓣，說不上是丟臉還是懊悔，這輩子沒對自己這麼無語過。
如果不是今天聽沈煙提起，他還覺得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呢！
只能怪他當時被氣昏了頭，並沒有考慮這麼多。
沈煙彎起手指，輕輕敲了下桌面，“你還沒回答我呢。”
秦晏舟定了定神，老老實實的交代，“那天我助理提醒我，當晚可能會有雷陣雨，但是各種預報軟件上都沒有更新，我怕直接提醒你，萬一沒有出現雷雨，你又會覺得我在拿你的軟肋耍你玩兒，所以就一直在我辦公室等着，你加班多久，我就等了多久。”
他這段話語速稍快，並且完全沒卡殼，不像是臨場現編的。
這下輪到沈煙傻眼了，難道她又冤枉了他一次？
短暫的沉默後，沈煙說不上尷尬還是彆扭的把視線從他臉上挪開，“那你爲什麼又急匆匆的走了？”
秦晏舟緩緩嘆了口氣，眼底晦暗不明，“因爲你又叫了紀北辰的名字。”
沈煙頓時呼吸一窒，迅速的垂下視線，藏起眼底的慌亂。
隨後又快速起身走到遊艇防二層的護欄前，背對着秦晏舟，暗自深呼吸調節自己的情緒。
身後突然響起秦晏舟沉悶的聲音，“你問了我這麼多問題，現在我也想問你一個問題。”
沈煙沒回頭，大概猜到他想問什麼。
果然，秦晏舟聲音低沉中又帶着難以言說的落寞，“阿煙，在你心裏，紀北辰是永遠不可替代的嗎？”
沈煙心尖猛地一顫，完全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
因爲秦晏舟以爲的她跟紀北辰的關係，跟實際的情況完全是兩個概念。
沈煙不想讓他知道那些過往，也不願剖開自己血淋淋的傷口給他看。
她一言不發的低頭看着遊艇下深藍色的海面，迫切的想要避開這個話題。
幾秒後，她突然猛地轉過身，接着像是腳下不穩一樣，整個人直接往後一仰，從齊腰的護欄上翻了下去。
沈煙沒忘記今晚單獨帶秦晏舟出來的目的，這就是蘇莎說的，測試秦晏舟是不是真的喜歡她的辦法。
秦晏舟很怕水，她就用他最大的弱點來驗證他的真心。
沈煙落入水中後，立馬憋了口氣下潛。
秦晏舟在第一時間從沙發上彈起來，但當他衝到護欄邊時，海面上只剩下波盪的水花，完全不見沈煙的身影。
他瞳孔驟然一縮，臉色瞬間變得一片煞白。
沈煙憋氣潛在距離海面不足半米的距離，她聽不見遊艇上的動靜，只能在心裏默數着時間。
剛數到第五秒，海面上又是撲通一聲。
沈煙眼睜睜看着一道人影從面前劃過，極速下降。
她心底猛地一沉，根本顧不上思考，奮力朝着人影游去，接着一把揪住秦晏舟的衣領，才勉強攔住他繼續下沉。
略顯渾濁的海水刺的眼睛生疼，但沈煙還是儘量睜大眼睛，伸手怕打着秦晏舟的臉，試圖讓他清醒。
秦晏舟是完全沒有憋氣的，雙眼緊閉着，只有身體在做着本能的溺水反應。
沈煙想拖着他向上遊，可是秦晏舟根本沒有求生的能力，只是一個勁的往下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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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水性極佳，自己逃生綽綽有餘，但秦晏舟畢竟是一米八八的高大身型，拖上他的話，她這點兒力氣根本不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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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自己不管怎麼撲騰都只能在原地打轉，沈煙瞥了眼已經快喝飽水的秦晏舟，心一橫，直接湊上去堵住他的嘴，緩緩的給他渡氣。
海水鹹瑟的味道加上濃郁的酒香，混合成一種奇特的甜膩味道，在兩人脣齒間流轉。
前後不過十秒鐘，秦晏舟終於緩緩睜開眼，身體也有了漂浮的反應。
兩人脣齒相貼，四目相對，沈煙一隻胳膊摟着他的腰，另一隻手奮力在水中划動。
在她氧氣耗盡的前一秒，兩人終於浮上水面。
海面一片寂靜，只剩下兩道粗重的喘氣聲。
秦晏舟臉色白的像是被抽乾了血色，幽深的瞳孔中罕見的佈滿了驚恐和呆滯。
在沈煙印象中，秦晏舟無論何時都是一副鐵血硬漢的形象，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幅狼狽的樣子。
其實在秦晏舟跳下來的那一刻，沈煙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不管秦晏舟是不是騙過她，是不是有很多事情瞞着她。
至少在這一刻，他是全心全意喜歡她的。
真正喜歡一個人，就是明知道自己跳下去可能必死無疑，卻還是義無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