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維爾街裁縫的手工自然是不錯的。
他接過領帶繞上自己的脖頸,她已經動作更快地上前,手指靈活地穿梭在寶藍色的領帶和煙灰色的襯衫之間,不到一分鍾,一個繁複的溫莎結扣已經被打了出來。
莫錦雲盯著她的手,似乎在思索什麽。
年舒有些不好意思,“我這幾個月…..偶爾也會想想,要是你醒來,我一定要學會每天給你配衣服,打領帶。”
莫錦雲沒有說話,只是盯著她,帶著探尋。
年舒臉上頓時有些燙,她松開那領帶,轉身在抽屜裡扒拉了一下,像是在猶豫,卻最終還是拿了出來——
那是一條煙灰色的羊毛圍巾。
不精致,上面甚至還有漏了針的地方,卻看得出來,很用心。
她上前將圍巾圍在他的脖子上,“外面…..冷。你看看,喜歡不喜歡……”
話說完,臉更紅了。
莫錦雲看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挺括的襯衫和領帶,配上了一條本土氣息的圍巾。
他從衣櫥裡找出一件黑色的羊毛大衣穿在自己身上,然後看著年舒,“我好了,你呢?”
年舒連忙點頭,“我也好了。”
“真的好了?”,他如魚鉤的唇終於微微一勾,帶著一絲玩味的笑。
“啊?”,年舒在他狐疑的目光下,漸漸察覺出不對——
自己剛才也是傻了,為了找他就胡亂套了衣服在身上,此刻自己上半身運動服,下半身晚宴裙的打扮,是要鬧哪樣?!
她推了推莫錦雲,臉像塊大紅布,“你出去,我要換衣服。”
他看了她一眼,“要不要我幫你選?”
“啊?”
“你剛才幫我也選了衣服,要不要我也幫你選?”
他說得禮尚往來。
年舒卻笑得見牙不見眼,“好!”
他挑了一套純白色的羊絨裙,外面也是煙灰色的及膝大衣,和一條金色的腰帶。
年舒猶豫了一下,還是當著他的面把身上的衣服脫掉,一件一件地穿好他遞過來的衣服。
女人浮凸玲瓏的身體在鏡子裡格外迷人,肌膚如水一樣柔滑,一波一波地漾進他的眼眸裡。
年舒換好衣服,不經意地抬眸——
四目相對,她撞進他的眸潭中。
那裡似有幽光劃過,又似乎,並沒有。
莫錦雲站直身體拉開.房門,“我們走吧。”
“好。”
兩個人走進電梯,她偷偷地,一步一步地靠近他,最後扣住他的手掌,與他十指交握,伸出食指,在他的掌心裡撓了撓。
他皺了皺眉,卻沒有拒絕。
年舒露出得逞的小笑容,微微地輕輕地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這樣真好。
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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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一張CT報告被推到了年舒面前,“莫先生大腦內部的損傷已經全部治愈了,沒有留下任何的殘留。”
年舒不解,“那為什麽他會睡這麽久?!”
醫生搖頭,“估計是因為某些心理原因。”
“你說他心理有問題?!”
“當然不是,”醫生連忙解釋,“這是兩回事。莫先生沒有任何的心理疾病,他可能…..只是想暫時休息,或者說,不想面對某些人和事。”
“……”
年舒默默。
醫生繼續道,“他醒來以後,有沒有記不清什麽東西?那可能就是他昏睡很久的原因。”
“……”
記不清….她。
年舒難過地垂眸,吸了吸鼻子,“還有沒有注意事項?按摩什麽的,還要堅持嗎?”
“當然要,”醫生遞過一張單子,“這段時間,莫先生最好也還是靜養,不要去人多嘈雜的地方,以前的照料還是應該要繼續。不要輕易改變生活作息。”
“好。”
年舒從醫生辦公室裡出來的時候,莫錦雲還在旁邊的椅子上等她。
她慢慢走過去,輕輕拉住他的手,“阿錦…..”
有些難過。
莫錦雲嗯了一聲,“怎麽了?”
“阿錦…..,不要忘了我…..”
莫錦雲皺眉,“你是我的妻子,我怎麽會忘記你?”
心裡陰霾因為他這句話而被驅散了一點點,年舒笑開來,“對,我是你妻子。”
她抬手幫他攏了攏脖子上的圍巾,“我們回家吧。”
“好。”
他應了一聲,兩個人並肩走出醫院。
“阿錦,你晚餐想吃什麽?”
“阿錦,我們去菜市場好不好?”
“阿錦……”
……
兩個人一起到了菜市場,體驗著生活帶來的所有活色生香,她小心翼翼地護住他,不讓那些泥汙濺到他的褲腿上,他始終安靜地跟在她身後,看著她熟練地挑選出最新鮮的海鮮,最鮮嫩的蔬菜,看著她為了那點小錢和菜販子們討價還價。
最後出來的時候,兩個人手中都提了兩個大包。
裡面滿滿的都是生活的味道,他們並肩而行。
夕陽將身後的余暉拉得老長,一切都是安靜美好的模樣,沒有人注意到那寧靜之下的暗流洶湧。
到了家門口,還沒開門,就聽到裡面傳來一聲嚎哭——
是老保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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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舒心裡咯噔了一下,連忙打開門,“怎麽了?!”
屋裡的人齊刷刷地回頭——
穿著製服的警察看見年舒和莫錦雲,立刻迎了上來,“年小姐,年舒小姐,是嗎?”
“我是,”年舒本能地護在莫錦雲前面,“有什麽事嗎?”
警察遞過來一張照片,“我們剛剛發現了一句屍體,這是受害人。請問這個人年小姐是否認識?!”
年舒手一松,手中的蔬果散落了一地,雞蛋碎裂在地板上,發出悶痛的聲響,她顫抖著將那張照片接過來,“這是…..這是我小姨,她怎麽了?!”
“她在家中點火自殺。”
腦中轟地炸了一下,年舒瘋了一樣往門外衝,“不可能的!我小姨不會做這樣的事!”
“年小姐
——”,警察想攔住她,卻發現這個女人力道大得驚人。
“不可能的!”,年舒搖頭,“我小姨應該在日本開會,怎麽會自殺?!”
“年小姐,你冷靜點!”
“我要去看看……”,年舒目眥欲裂,所有的快樂都在這一刻轟然坍塌——
直到一雙溫暖的手臂,將她扣在了自己懷裡——
莫錦雲握住她的肩膀,低低開口,“說不定是誤會,先聽聽警察怎麽說。”
她扣住他的腰,“阿錦,我就只有小姨了,我就只有她了,真的…..只有她了……”
舒敏華去世了,小雲端回了南家,她真的,就只有這一個親人了。
莫錦雲將她牢牢扣緊,“先聽警察說完。”
他的懷抱依舊溫暖,可她卻還是覺得冷…..
“我們是今天早晨發現的,屍體被燒成了高度焦炭的狀態,但是確定是舒醫生無疑,”警察一板一眼地道,他們已經看過太多這樣的事,所以心裡想的就是快速完結這個案子,並無太多同情,“舒醫生已經連續三天沒有去醫院上班,她的同事都聯系不上她,所以才報警。我們去她公寓裡才發現臥室已經被整個燒毀。”
燒….多嚴重的字眼!
小姨會吃多少的苦頭?!
光是用想,年舒就已經快要支撐不住。
她死死地扣住莫錦雲的腰,不讓自己倒下去,“我小姨…..,她很開朗,人也很好,在工作上…..是泰鬥級的人,怎麽可能要去自殺?你們一定是搞錯了…..搞錯了……”
“現場沒有他殺的痕跡,很抱歉。”
警察收拾好東西,將手中的死亡認定書交給年舒,“舒醫生終身未婚,在C市也是林巧稚那樣偉大的女性,我們的孩子都曾經在她名下的產科出生。對於這一點,我們真的很抱歉。”
年舒扣住那幾張紙,“我不相信我小姨會自殺,我要親自看一看——”
警察為難,“這……”
莫錦雲看向屋內的丁山。
後者立刻扯著自己的小馬甲上前,抓住警察的肩膀,“同志哇,來,我們談一談,凡事好溝通嘛,溝通才能造就和諧社會,你說是不是哇?!”
“……”,警察抽了抽嘴角,“你什麽意思?威脅我?”
“哪能啊?不如我們拜個把子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