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渝從學校回來的時候,日色已昏昏然。
這幾天都在下雨,放晴後氣溫也沒升太高,所以門窗都放開通風。他走到客廳,看見梁徽脖頸微垂,披散一頭烏黑的濕發,正對著吹風機吹頭。
她發絲的馨香隨著風四散,充溢在整間屋子,幽幽傳入他的鼻間。
謝渝先洗手,再走過去,提起吹風機,另一隻手已經輕輕放到她的發上:“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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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頭髮濃密,謝渝花了一番功夫才吹乾。
梁徽拈過桌上的發圈扎頭髮,謝渝坐在她身後,拂過她遮掩的發,俯身親吻她露出來的肩頸。
她起初沒搭理他,但覺察到落在頸後的氣息越來越急,越來越熱,她轉過身拍他的手:“我們都沒洗澡。”
“那現在去洗。”謝渝含笑看著她:“你先洗?還是一起洗?”
“我先吧。”她起身,把一頭烏發塞進發圈,打兩個圈束好,身上也漸漸開始燥熱。
夏天真是個容易躁動的季節。梁徽心想著,手指潦草擦過胸口,抹去上面滲出的細汗。
她走後,謝渝百無聊賴地靠在桌邊,翻她最近在看的《潛研堂集》。繁體豎排的古書,聊音韻,聊經史,看得他頭腦發暈。唯有隱隱散發的書香讓他想到女友身上的書卷氣,忍不住垂首聞了聞。
她的手機忽然震動一下,謝渝瞟了一眼,看見屏幕浮現“弟弟”兩個字,當下心中火起,壓著眉打開她的手機。
微信的置頂位她給了母親外婆和弟弟,再無他人容身之地。
謝渝點開對話框,發現梁遇發了句:“姐,今天不打球,所以我現在回來。”
現在?
他們還要做愛,梁徽看到這條消息,估計又是一句“算了”。
謝渝冷著臉刪掉這條消息,把她手機擱在一邊。
他又草草翻了幾頁那本書,忽然想到什麽,心裡火氣頓消,反倒升起看好戲的心態。
——如果被梁遇看到會怎麽樣?
他不信這回不讓他死心。
太陽快落山,梁遇才趕回家,天色半昏半晦,隻余殘陽一縷淡紅色的光照亮屋角。
雨後濕潤暖熱的天氣,蟲子和蝸牛似乎都從土裡翻了出來,攀爬到葉片上,無聲無息的。
門就那樣敞開著,裡面沒開燈,一片寂靜。
姐姐出去了麽?
怎麽不關門?
梁遇按下疑慮,輕輕步入門口,越往裡走,越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響,但猜不透是什麽。直到他快走進客廳,聽到微弱的一點呻吟,立刻辨認出是她的聲音。
心臟像一盞鍾被狠狠地撞了下,搖晃生痛,梁遇腳步停滯——但已經太遲,身體的慣性讓他稍微傾身,一眼看清楚客廳的情景。
沙發上散亂著幾件衣物,梁徽坐於其間,上衣翻卷上去,露出一截瑩白的腰肢,在暗影下暈著潤潤的光。
謝渝正埋首於她的裙下,手滑動在她的腰線和小腹,動作極輕柔,仿佛愛撫著一幅名貴的藝術品——可這溫柔的撫摸依然引起她的顫栗和輕吟,梁遇從未見過這樣的她,像一座絲弦纖細的豎琴,輕輕撥動,就發出美妙的樂聲。
她的裙擺緩緩滑過謝渝的臉頰,垂落。謝渝抬起頭,唇上一片透明的液體,自唇角流下。他的手仍然放在她的裙底輕輕揉擦,目光卻挪到門口,和面色蒼白的梁遇對視。
他的眼神冰冷而帶著諷意,梁遇渾身如沐冰雪,背後襲來刺骨的寒。
他像是忽然才反應過來一樣,後退一步,渾身僵硬地離開。
耳邊嗡嗡作響,他渾渾噩噩快步走在過道間,試圖擺脫這噩夢般的場景。可是謝渝的聲音還是不放過他,鬼影一般跟在身後,戀人床笫間的淫語:“每次舔下面,都出特別多的水。”
……夠了!
梁遇衝出門外,如溺水者重獲氧氣,撐在樹上大口喘息。四周重又寂靜,沒有半點聲響,隻密樹間隱約傳來細細的蟲叫,一兩聲。
這寂靜如同重石一般壓在他的胸口,怎麽也甩脫不掉。
他深深吸入一口空氣,晦暗不明的目光投到纏繞在樹乾的藤蔓上,隻覺它們下一刻就要抽條拔枝,將他就地絞殺。
……但在這窒息般的劇痛中,分明還摻有另外一種感覺。
墨綠色的樹葉下,少年雙眸緊閉,嘴唇顫抖,微弱的日光將藤蘿的影子投到他,仿佛自他體內生出的無數裂痕,扭曲邪惡,盤轉蜿蜒,一直攀爬到他腹下本不允許出現的膨脹——
欲望的膨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