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多雲，有風，適合出行。
兩人的拜菩薩之旅格外順利，趙尋嶼常年運動，爬個山不成問題，楚知綠更是如履平地一般，氣息平穩，爬了兩個多小時，臉都沒紅一下。
倒是趙尋嶼自覺愧疚，深感妹妹是舍命陪君子。
廟確實破敗，不過無所謂，菩薩還在就行。
趙尋嶼握著香拜了三拜，嘴裡念念有詞：“觀世音菩薩在上，信男趙尋嶼前來給您上香，請您保佑趙尋嶼、楚知綠高考考出好成績，考上心儀的大學，請您保佑趙尋嶼、楚知綠還有他們的家人朋友們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開開心心。拜托了，謝謝您。”
楚知綠猶豫一會兒，也拜了拜。
就這麽結束，下山的速度快了很多。下山輕松，趙尋嶼就更有閑心觀察了，一會兒問楚知綠這是什麽，一會兒又問那可不可以吃。
兩人下到山腳，楚知綠帶他走了另一條路。沒走多久，趙尋嶼就看到幾顆荔枝樹，果實累累，荔枝一身丹紅，直往地上壓，惹人眼饞。
趙尋嶼問：“這荔枝誰家的？可以摘不？”
他還看到了桃子和李子。
“這是我們家的果園。”
小河村什麽都不多，就水果尤其多。除了專門開果園做水果生意的果農，其他村民家家戶戶也多少會在地裡、山上種一些果樹。不拘相互之間路過的時候摘上幾把，反正一年四季都不缺果吃。
楚家這個小果園，裡邊就是什麽都種上一點，荔枝、龍眼、芒果、李子、桃子、橘子、西瓜、楊梅，都是種來自己吃和送親朋鄰居的。
趙尋嶼驚喜：“這種田園生活我喜歡！我宣布，再過二十年我要退休回村當果園主。”
楚知綠摘了一掛很是喜人的荔枝遞給他：“好。提前感受一下快樂吧，趙園主。”
這是桂味，普遍肉厚核小，果肉緊實潤口，隻甜不酸。
趙尋嶼連吃了幾個，讚歎：“甜過初戀。”
楚知綠剛放一個進嘴裡，沒來得及咬，被她鼓在腮幫，她睜大眼疑惑，莫名地萌：“你有初戀？”
“沒有。”趙尋嶼手癢，很想戳一下她鼓起的腮幫子，忍住了。笑：“但我的初戀肯定甜啊！我，人生第一次欸，我肯定要最甜的。”
“有喜歡的女生？”
“沒有，你都說了讀書就是坐牢。我怎麽可能在狼狽不堪的時候找個獄友？那是沒有未來的。”
楚知綠靈舌滾動，荔枝被卷至齒間，牙齒輕輕一劃，甜蜜汁水在唇舌間爆開：“對。”
兩人並排走著，趙尋嶼反問：“怎麽？你早戀過？”
“沒有。”
意料之中的回答。手機裡沒有隱私，長相和性格都很清心寡欲，她要是早戀過他才覺得震驚。
“和我一樣。”然後他又想起什麽，情緒開始激動，“雖然我沒談過戀愛，可是我被造謠談過，名聲都不夠清白了。要不是因為這個事兒，我也不會被我爸扔來改造。”
楚知綠看向他：“嗯？”
趙尋嶼被鼓勵到，對著她從頭開始大吐苦水。
楚知綠聽完有些無語，就衝著顧誡的惡意，趙尋嶼不找人揍他那才是奇了怪了。
“有點衝動。”
這事兒發生以來，趙尋嶼也不是第一次被這麽說了，但他聽了還是不服：“那不然還要我以德報怨當聖父勸他改過自新，好好做人嗎？我煩死他了都，我才不想用嘴皮子功夫把他說得無地自容，內心煎熬呢。這在我看來就是精神勝利法，反正我一點都不會爽到。他作妖那麽幾年了，我就想要他實實在在的痛。”
楚知綠問：“所以柳音音不知道顧誡是為了報復你才和她在一起的對吧？”
“應該不知道，聽說顧誡住院她還去看了。”說到這個他還幸災樂禍，“柳音音看到顧誡醜成豬頭，敷衍說讓他好好養傷，等養好了兩人再見面。笑死我了。”
“所以我說你有點衝動。顧誡牽著柳音音到你面前炫耀過，我想他很樂意對你落井下石。高考後你發現了自己‘被綠’，你可以先假裝生氣去跟他對峙，提前設置好錄音，引導他說出目的。他小人得志，應該不會吝嗇親口羞辱、嘲諷你。
“聽柳音音去探病的言行並不像情根深種，你還說她仗勢霸凌過同學，等她聽了錄音，知道自己被欺騙感情，被當做利用工具，她大概率不會讓顧誡好過。撕破臉了，顧誡想到柳音音的謊言，想起他煞費苦心的追求，被你看的笑話，或許也會反擊柳音音。
“要是發展沒有像我說的那樣順利，你不覺得解恨，可以到那時候再自己出手。你直接上去打了顧誡，在外人眼裡就是你過分了。
“別人不知道顧誡和柳音音在一起是因為想惡心報復你，這件事只有你和顧誡心知肚明。你澄清和柳音音的關系，如果別人相信你的話，會認為你打顧誡是不爽他撬走了你的頂級舔狗；如果別人不相信你的話，會認為你頭戴綠帽，暴怒之下去毆打第三者，你的澄清就只是為了挽救自己的自尊。
“總歸怎麽想都會覺得你是因為柳音音所以才對顧誡產生那麽強烈的恨。你說你和顧誡本來就不對盤，可這之前你們也從未這樣動手過。你現在就算是告訴柳音音真相，她也不會信你。”
楚知綠語調平穩，語速適中。很神奇地一次也沒被趙尋嶼打斷。
楚知綠呼出一口氣，結尾，“所以，我站在同情你的角度說，你有點衝動了。”
“……”趙尋嶼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走了幾分鍾，趙尋嶼還在琢磨楚知綠的話，一臉嚴肅，眉頭皺起，胸口起伏。
楚知綠明眸含笑，剝了一顆荔枝遞到他嘴邊，他直接張嘴咬了，注意力半點沒分出來。
終於，趙尋嶼想開了：“算了，打都打了，以後大概也沒交集了，也不算虧。”
再想下去，他得憋屈死。
“嗯。”
這惜字如金的回答。趙尋嶼停下腳步偏頭打量她，楚知綠也站定，跟他對視。
“妹妹，”趙尋嶼斟酌著用詞，“你挺黑啊。”
楚知綠無辜地眨眨眼：“有嗎？”
什麽叫天使的外表，魔鬼的內心？這就是啊。
不過趙尋嶼很喜歡就是了。
“我看你很有潛力，跟著哥混，保你頓頓吃肉。”
楚知綠一口應下：“好啊。”
“那麽好騙？”
“嗯。”
趙尋嶼樂出聲，禮尚往來給她剝顆荔枝遞給她。
楚知綠沒伸手接，腦袋往前傾張嘴咬住了。趙尋嶼的指尖觸碰到她紅潤溫軟的下唇，莫名抖了一下。
楚知綠含著荔枝衝他笑得清清淺淺，少了一絲冷淡，多了幾分靈動可愛。
趙尋嶼沒忍住，伸出食指輕輕戳了一下她鼓起的腮幫：“阿綠妹妹，不要扮豬吃老虎。”
兩人繼續往前走。
楚知綠笑意收不住，問：“你成績是不是挺好的？”
“一般般吧，只是高考前三個月比較努力而已。”
趙尋嶼學習不夠積極努力，但也不敢完全擺爛，成績蕩高蕩低，皆看他那段時間有沒有覺得自己爛過分。高考在即那自不必多說，努力抱佛腳，使勁給自己加塞任務就完事兒。
許輕塵、宋廷看他太緊繃，三人一起吃午飯的時候，許輕塵和宋廷還特意找了輕松的段子聊。
趙尋嶼一心乾飯，有一搭沒一搭地聽，捕捉到“插錯”、“節奏”等關鍵詞，問：“寫英語作文的時候插入語你們用的多嗎？”
宋廷：“……”
許輕塵：“你他媽的走火入魔了。不考個狀元回來老子看不起你。”
狀元當然不可能，趙尋嶼很有自知之明，自己抱抱佛腳能考上一個比較好的學校他就知足了，他爹人生也就圓滿了。
頭懸梁錐刺股地打雞血了兩三個月，高考完之後，趙尋嶼回家足足睡了一天一夜。那種精氣神散了就再也凝不起來，現在跟趙尋嶼說讀書，他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你心儀的學校是哪所？”
趙尋嶼理所當然：“沒有。”
“那你還求菩薩保佑？”
“隨便說的啊，我覺得我夠不著的學校都是我心儀的學校。”
“……”
“你呢，你想去哪？”
“還不確定，等成績出來再說。”
“也是。你大概考多少分？”他這話就是隨口一問的。
趙尋嶼心大，他考完就放飛自我了，根本不估分，只是覺得答的很順。別人問了，他就說他考滿分。
他的說法是：成績沒出來之前，我就是滿分，因為我不可能把我認為是錯誤的答案給寫上去。我的滿分能保持到真實成績出來，希望你們不要拿估分來侮辱我的滿分和我對自己的信任。
“730。”滿分750分。
趙尋嶼煞有介事地點頭：“挺好的，這個分數也就比我的滿分低個二十分。”
“我沒開玩笑。”
趙尋嶼笑的毫無壓力：“阿綠妹妹，那我考第一壓你一頭，你不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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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介意，我希望你能一直笑得這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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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這章字數還可以✧(◍˃̶ᗜ˂̶◍)✩好好打標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