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如從全麻裡醒來,已經快第二天中午。
期間林念在病床邊眯了半夜,手臂壓得發麻,天蒙蒙亮時就被疼醒,甩著手臂起來活動了會兒。
胡玉山在另一張空著的病床上睡得像頭豬,林念路過時踹了他一腳,他也只是翻了個身,繼續打呼嚕,響得人心情煩躁。
江淮不在。
畢竟不是他的親人,不好讓他多留,何況胡玉山還在這兒。昨天小姨沒事之後她就讓他回去了,料想這會兒應該還在補覺。
林念在狹小的洗手間簡單洗漱了一下,等著查房的醫生過了,檢查過沒大礙,她才放心地走出醫院。
街對面有早起開門的店鋪,老板穿著圍裙,揭開大蒸籠的蓋子,騰騰的熱氣撲出來,三鮮包子的香氣飄了老遠。
林念喝了半杯豆漿就沒了胃口,打包了一份清淡的瘦肉粥和兩個茶葉蛋,準備給葉如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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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食指勾著塑料袋過馬路。
大清早,還不到六點半,人煙稀少,馬路對面的指示燈明明白白顯示著綠色,她就沒注意看。
然而出神間,一輛電動車轉彎不減速,飛快地衝過來!
“嘶!”
龐大鋒利的車身擦著她小腿疾馳過去,林念悚然一驚,整個被人慣性一帶,身體前傾,堪堪扶住身旁茂密的榕樹。
人是穩住了,但是袋子裡的粥灑了一身。
因為不知道葉如什麽時候醒,她特意要的滾燙的粥,此刻濺上她的小臂和小腿,立刻紅腫一片。
小腿被擦過的地方火辣辣地疼,小腿肚白皙,此刻卻緩緩地滲出血絲。
肇事的電動車主放緩了速度,回頭來看她一眼。
中年男人,一張臉上盡是猶豫,車都又緩慢滑出去好一段。
大概是看她是個孤身一人的小姑娘,不能把他怎麽樣,最後還是沒停下來。
“對不起啊。”他輕巧地說。接著擰下扶手,飛快地衝了出去。
林念疼得皺起眉,扶著樹乾的手指都收緊了,感受著粗糲的樹皮刮過手心,疼得要命。
她緩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直起身來,微微俯身撿起翻倒在地的塑料打包盒,一瘸一拐地往垃圾桶走去。
“林念!”
忽而聽得一聲喊,她轉頭去看。
一輛黑色賓利緩緩停在路邊,有人從後座下來,手裡攥著紗布和紙巾,向她跑來。
大男孩兒模樣,衛衣牛仔褲,眉眼清冽,此刻長眉皺起,盡是焦急,細看還能發現眼底有幾分藏不住的驚喜。
……這誰?
她皺著眉想。
陸嘉柏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一樣,攥緊了手裡的紗布,有些支吾。
“我們見過的,你在南坪中學拍寫真的時候,顧淇帶的。”
林念頓了兩秒,哦了一聲。
想起來了,約她拍MV那個。
“我剛看到你時還不敢確定,直到看到你傷著了。”他垂眼看她的腿,神情有些自責,“要是我早點跟你打招呼,也許你就不會被撞了。”
“……”
林念沉默兩秒,“沒事。”
接著又要一瘸一拐地去扔垃圾。
“別動了。”陸嘉柏情急之下伸手攥住她手肘,“你傷口要處理一下。”
林念不動聲色地皺起眉,把手臂從他的手裡抽出來,略顯冷淡道,“不用。”
“不好意思。”陸嘉柏驀地觸電似的收回手,顯得有些無措,“我只是想幫你。”
林念沒回答,把濕淋淋的塑料袋和打翻的打包盒扔進垃圾桶,抽出紙巾把身上淅淅瀝瀝的液體擦乾淨,再把紙巾也扔了進去。
她慢條斯理地擦了近十分鍾,回頭一看,陸嘉柏竟然還站在這裡。
手上拿著紙巾、紗布和酒精,不言不語地等著她。
他長得還算好看,身姿挺拔地站在那裡,足夠引起旁人的注意。
黑色賓利顯眼地停在路邊,想低調都難。
而且林念回想了一下,當時顧淇說什麽……這人好像還挺火的?
余光裡看到有女孩兒似是認出他了,正竊竊私語。
對面的綠燈閃滅,變成了刺目的紅。
她疼得要站不住,一屁股坐在長椅上,妥協似的歎了口氣,伸手看向他。
“給我吧。”
誰知陸嘉柏看著像陽光的男大學生,冷靜下來之後卻也不是那麽好說話。
他視線下移,看她裙擺下的小腿。
少女膚色本來就白皙,此刻燙傷和擦傷混作一處,緩緩滲出血絲,紅得可怕,傷口顯出幾分猙獰。
陸嘉柏沒說話,微微俯身,直接蹲下,抿著唇握住她腳踝。
“冒犯了。”
被陌生的觸感握住的那一瞬間,林念立刻就皺起眉,但她還沒來得及後縮,就感到他帶著酒精的紙巾淺淺地印上了傷口。
“嘶……”
下意識的痛呼從唇間溢出,她的眉頭皺得更緊,猛地往後一縮,卻被陸嘉柏緊緊拽住,不能動彈。
“是挺冒犯的。”
她冷淡地盯著他,眼尾上揚,明明白白地昭示著耐心即將告罄。
“對不起。”陸嘉柏一頓,似乎自己也意識到這樣不太好,正想松手時,耳邊傳來刺耳的輪胎擦地聲。
“刺啦——”
線條流暢鋒利的黑色摩托擦過,掠起的風飛快地拂過耳邊,聲音戛然而止,前輪精準地停在他身邊。
陸嘉柏臉上沒什麽表情,心臟卻是重重一跳。
路邊擦出的輪褶印極深,他毫不質疑那人要是再前進一點,他就會被擦傷。
一隻長腿散漫地支地,腿的主人單手取下頭盔,懶洋洋地夾在臂彎,一雙漆黑的眼要笑不笑,漫不經心地盯著他。
他眉眼太過鋒利冷銳,明明沒什麽表情,甚至還帶著點混不吝的笑意,盯著人時卻讓後頸升起一股涼意。
“嘛呢?”
江淮問。
作者有話說:
本來想寫到嘉柏冒犯就停的,轉念一想,不行,不能讓淮被偷家。
於是蹭蹭又寫1k,讓他閃亮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