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
全程聽完對話的沈知意死死地握緊欄杆。
她的目光落在戰梟身上。
她需要儘快離開,不能讓自己成爲宋懷民用來威脅薄御的籌碼。沒有人可以脅迫薄御,包括她自己。
沈知意起身打算走。
轉身,就看見宋青春站在離她一米遠的樓道上。
兩人對視良久。
都沒有說話。
最後是宋青春移開了視線,她邁開步子往樓下去,路過沈知意的時候說:“二樓的監控我關了,沒人看見你在這,回房間吧。”
沈知意抿了抿脣。
沒吭聲。
只是看了宋青春一眼,便繞過她往房間去了。
看着沈知意進房,宋青春才繼續腳下的步子下了樓。她到客廳時,傭人領着戰梟離開了。
宋懷民坐在沙發上,脣角掛着血漬。
是被戰梟打出來的。
宋青春走上前,想關心一下他的傷。還沒等她走過去,宋懷民揚起手一巴掌扇在她臉上。
‘啪’的一聲響徹整個客廳。
管家連忙跑上去拉開宋青春,勸解道:“老爺,小姐女孩子心軟,您說幾句就好了,不能真打呀!”
宋懷民面色鐵青。
太陽穴的青筋隱隱凸起,被她氣得胸悶。
他安排在海城易容成沈知意的人,正在跟方小姐商量腎源的事。薄御都沒發現,戰梟怎麼可能察覺得了?
還精準地找到了莊園的位置。
除了莊園內的人外傳了消息,沒有別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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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春,我現在沒有時間跟你計較。你再膽大妄爲,我就讓你假死變真死!”
宋懷民扔下手裏的茶杯,走時狠瞪了宋青春一眼,罵她:“沒用的東西!”
男人離開了莊園。
汽車聲慢慢遠離,直至消失。
宋青春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摸了一下右邊滾燙的臉。
腫了。
嘴裏都是血腥味。
管家拿着藥膏過來,心疼道:“小姐,您不該忤逆老爺的意思。沈小姐對老爺至關重要,您也別怪老爺打您。”
宋青春不語。
她低低地垂着眼眸,失神地盯着自己的手看。
假死之後,她知道很多從前不知道的事。
十四歲那年她之所以能進入部隊,進到薄御等人正在實戰對賽的森林,是宋懷民刻意安排的。
就連她踩到地雷,薄御中途放棄比賽過來幫她排雷,都是宋懷民在總控室通過對講機給薄御下達的任務。
爲的就是讓情竇初開的她愛慕上薄御。
宋懷民知道薄御的性格,他不會輕易去追女孩子。於是,就讓她去追他。
他就是希望宋青春能追到薄御。
這樣薄御就成了他名副其實的兒子,變成了一家人。
就能幫他一起經營走私集團了。
但是她不中用,追了這麼多年都沒能追到薄御。最後,宋懷民放棄了她這枚棋子,讓她哪涼快待哪去,不要再纏着已婚的薄御。
在父親眼裏,她彷彿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管家小心翼翼地給她擦藥,生怕弄疼了她,女人卻眼睛都沒眨一下,像是沒痛覺一樣。
宋青春擡眸,“宋叔,爸爸是不是從來都沒正眼看過我?”
他心裏只有金錢,只有權勢。
在背地裏幹違法犯罪的事,雙手沾滿鮮血!
爲了利益,他可以犧牲自己培養十幾年的學生,甚至可以賠上自己最得意的門生薄御。
真冷血。
跟她引以爲傲的父親根本不是一個人。
“怎麼會呢?您是老爺唯一的女兒,他當然是在乎您的。”管家糾正她的想法。
宋青春扯了扯脣。
無聲冷笑。
要說宋懷民不在乎她,他又怕自己事蹟敗露連累到她。大費周章搞了一出假死,把她移出宋家。
可要說宋懷民在乎她,又不見的。
她從來就沒感受過父愛,爸爸常年在部隊,一年到頭都見不到幾次。
宋青春:“宋叔,爸爸爲什麼要留戰梟?”
管家心疼她臉上的傷,毫無保留跟她說了,“戰少比護衛更好,能看牢沈小姐。”
“要是沈知意借戰梟的手離開了北歐呢?”
“不可能。”
憑戰梟對沈知意不自知的佔有慾,他會緊緊地看着她。
宋青春沒再說話。
她擡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二樓樓道。
她能做的已經全部做了。
現在就看沈知意有沒有本事,在兩天內,宋懷民跟薄御攤牌前,藉助戰梟離開北歐。
薄御那邊是行不通了。
宋懷民捏住了沈知意,就是掐住了薄御的命門。
他根本就不敢輕舉妄動。
不然宋青春也不會捨近求遠,給戰梟發郵件。
–
沈知意一夜未眠。
宋懷民和戰梟的對話在她腦子裏盤旋了一整晚。
現在京城的情況不知如何了。
薄御發現她不見了嗎?
他查出團伙頭目是宋懷民嗎?
宋懷民開始跟他談判了嗎?
封閉在莊園裏的沈知意對這些全然不知,就算知道她也幫不上忙。如今之際,她能做的就是不給薄御增添負擔。
不能成爲他的累贅。
早上八點,管家上樓敲門,“沈小姐您醒了嗎?早餐已經做好了。”
“你可以滾了。”
門口傳來推搡的聲音。
戰梟罵了管家。
沈知意坐在飄窗上,雙眼注視着房門。
幾秒鐘後,門從外邊打開,身材高大的男人徑直走了進來。他面色狠厲,在快要走到沈知意面前時,衝她挑眉得意地勾脣。
像是在顯擺。
彷彿在說:“你又落到我手上了。”
這舉動就像四五歲的小孩,贏了比賽,衝對家囂張擡下巴。
幼稚。
沈知意心裏嘲弄了他一番,她瞥了眼敞開的房門,冷淡道:“不敲門直接闖進女生的房間,很沒素質你不知道嗎?”
不給戰梟說話的機會。
沈知意又說:“我昨晚失眠一夜沒睡,好不容易早上闔眼了。你砰地一聲衝進來,直接被嚇醒,看見我不如意,你很爽吧?”
女孩面色蒼白。
嘴脣乾涸,有點泛皮。
神態垂喪睏倦,眼底的烏青比較嚴重。
看起來挺虛弱的,猶如一隻受了傷,孱弱得奄奄一息的貓兒。
沒了利爪。
看着她這副樣子,饒是被她教訓被她罵,戰梟還沒提起來的怒火就已經熄滅了。
他偏頭看了眼房間門。
轉身邁開大步折返。
出了門。
又把門合起來。
三秒鐘後,門外傳來‘叩叩叩’三聲敲門聲。
敲了門,門才從外邊被打開。
戰梟重新走了進來,走到飄窗前,低頭看她:“我敲門了。”